正文

“我们去游泳吧”他说

(2004-11-02 12:13:45) 下一个
他脱下衣服,将他们折叠起来,为了不让风沙吹到里面,他将衣服整齐的堆放在缠在一起的毛毯似的海带上面,海带是当天早些时候被冲上岸然后被太阳晒干了的。我也将我的衣服折叠好放在他的旁边。 我们就这样赤裸裸融入黑暗的海水中,相隔着一定距离,因为我们不想拿道德观念来测试我们的控制力,毕竟我们是来游泳的。顶着海潮游了起来,直到游离海岸太远了。他的蛙泳姿势美丽的无与伦比,修长的身体在水中象条鱼,即使是隔着黑暗我也可以想象海水划过他古铜色的皮肤那种刺激的感官效果。我们游的很远很远,远的可怕,尤其在黑夜的海中,除了灯塔的灯光之外,我甚至无法分清远处究竟是岸上点点灯光,还是天上的繁星。 通常情况下,游泳者在冷水里呆上一会儿之后便会发现自己对冷水有些适应了,因为随着体温的下降,皮肤表面的温度与水温的差别就变的不易察觉了。而且运动本身也创造了一种发热的印象,产生一种让你放心确实虚假的温暖感觉,就好像他给我的温暖一样。这种温暖感觉实际上是很危险的。 但是,这儿的海水由于深夜的降临随着我们的体温很快的变的越来越冷,我们根本就无法达到那种适应点——虚假的也好,真实的也罢。游的太远了,如果我们稍微有点常识,我们就应该回到岸上,我们放衣服的地方那儿。 相反我们只是停了停,踩着水,打着寒战深深的吸气,感觉自己虚弱的痛苦跳动着的心脏。这气息足以寒冷得将我们喉咙中那点儿可贵的热量散泄殆尽。稍微将肩膀裸露在空气中,我猛的打了一个冷战,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能力都要被外面寒冷的空气所吸收。我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的潜入水中,因为我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潜入那一片不可探索的黑暗中,我知道我的姿势一定很美,就好象所有人说的那样,但是当时我只是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水里一丝光都不见,我进入的是盲人的世界,只有靠摸索向下,其实摸索也是没有用的,所有能够触及的只是冰冷的黑色的水。 我的四肢开始变的沉重,轻微的却是可怕的神经性痉挛在我的胃里发作,激烈的心跳厉害的好象要把我深深的推入海下。身边的被染成黑色的海水如同牙齿般撕咬着我,这让我又想象到此时并不应该想到的东西。 其实我们如同疯狂的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夜泳。只是想努力的在证明一切东西,对彼此那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关爱。因为只有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才可以证明彼此的重要,才知道对对方除了性以外的需要。 很显然的是我们很容易的就证明了这一点,当我在不断向海底游去,直到耳膜因为压力而敲击着我的头部神经的时候,一股暖流拥住了我。他举着我的头强迫我回到空气中去呼吸,当我的嘴唇裸露在空气中的时候我开始不停的颤抖,我可以清楚的听到牙齿撞击彼此的声音,在那空静的大海上清晰而透明,好象预示着死亡。他踩着水并且强迫我和他一起漂浮在水面上,我感觉他是这里唯一的依靠,拼命抓住他不放手,在那一刻我真的渴望成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下一秒,他忽然吻住我。我们的唇早已冻的冰凉,甚至已经麻木,然而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温暖的气息,就好象在床上一样。现在我们是真的在互相汲取温暖。整个宇宙仿佛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却失去那种在热闹人群中经常有的孤独感,也许这就是今夜我们想找的东西。 这个世界真奇妙:那些我们满有把握伸手即可触及的东西,那些我们五官感觉以为是再真实不过的东西——一个人自身的肉体和骨骼,女性身体的甜美构造,冰冷的海水,还有闪烁着的星星却比我们摸不着,尝不了,闻不到,也看不见的东西要虚无缥缈的多。 我们吻了一会便停止了,这样阴沉的黑色寒冷之中并不能为我们提供任何舒适感。在这种随时都可以丧命的时刻,我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维持生命,因为我们明白,在危急之中,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若试图抢救另一个,自己也会死亡。我没有那么傻,我在成为拥有执照的救生员之前,我受到的教育就是永远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去救人。 我们开始向回游去,这中间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是怕浪费体力,另外我想当时我们的确能够明白彼此,不需要语言,或者动作,甚至眼神在那黑暗中也没有用的,但是那时我们明白彼此也许这就是我们想把自己放在如此危险境地的目的。我们肩并肩的游着,小心翼翼地不让对方从自己视野中消失,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我好困好累眼睛几乎就要闭上了。岸边离我们那么遥远,眼前的大海又对我们充满敌意,现在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他,那个和我一样只是靠着一点点意志力坚持的男人。 我们精疲力竭,我们浑身猛烈颤抖,皮肤因为浸泡过久仿佛也被染成了那种盲人的黑。如果我们能够坚持下去,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吧。即使我们其中一个人,甚至两个人都淹没在这黑暗中,一切也不会有改变的。因为我们太怕伤害,情愿把自己包裹在壳中,甚至去伤害别人,也不会把自己展露出来。除了有时会把那敏感的触角伸出来一下,就好象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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