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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加州大学频繁获诺贝尔奖谈起

(2025-10-14 16:17:41) 下一个

最近几年,每到诺贝尔奖公布,媒体总免不了一阵小骚动。科学奖落谁家,本无悬念,但榜单上那熟悉的字母组合——UC——却越来越像一种文化符号。这些消息在中文媒体,尤其是大陆的网络掀起了不小的震荡。

伯克利、圣塔芭芭拉、旧金山、洛杉矶、尔湾、圣地亚哥……几乎每年,加州大学系统总能有人捧回奖章。有人戏称:“诺贝尔奖是加州大学的年度例行公事。”这话虽然夸张,却并非全无根据。

加州大学系统在2025年打破纪录,多个校园里的教职员与校友分别获得医学、物理学与化学领域的五项诺贝尔奖。例如,伯克利(UC Berkely)的John Clarke和圣塔巴巴拉的Michel H. Devoret及John M. Martinis因在量子物理学方面的突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伯克利的Omar Yaghi因其在金属有机框架研发方面的贡献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而加州的另外两个私校,史坦福和加州理工均比伯克利建校晚,这两校加上洛杉矶加大(UCLA),早已成为伯克利的强劲对手,许多方面均已超过了加州这所最古老的院校。

全世界有数千所大学,似乎近年获奖大多集中在美国的西部,是巧

 

 

合还是形成了规律?在社交媒体上的有关讨论如火如荼,不外乎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内容

 

:如加州有钱,经济发达,科技先进,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等等。

阳光与自由的土壤

不能否认上述因素的共同作用。但与学术强大的东部地区相比,最古老的伯克利(1868年)也不过才走完了一个半世纪的旅程。哈佛大学建校于1636年,是伯克利的曾曾祖父辈,实力雄厚,理所当然的稳居美国诺贝尔奖总数的首位(1901年开始统计),其次便是伯克利。

在加州的校园里,阳光、沙滩与实验室并存。学生们穿拖鞋进教室,教授骑单车去办公室。看似随性,其实是一种无形的秩序——自由带来的张力。

这种张力,恰恰是科研的源头。你可以质疑教授,可以挑战前沿假设,也可以在咖啡馆里讨论上帝粒子。没人嘲笑你“异想天开”,因为创新正是异想天开的副产品。

久而久之,“规范”被创新的火花淹没,“考核”的分数化作学术的热情。

制度之外的文化密码

有人说:美国赢在体制。其实不尽然。体制只是外壳,真正的动力在于文化。

西海岸的精神,与东岸迥然不同。东岸讲传统、讲血统,常带一份绅士气;而加州,是逃离者的乌托邦。从淘金者、嬉皮士到硅谷创业者,每一代人都在挑战旧秩序。

这种精神或文化,渗入到了学术,教育和创新企业等许多领域。

与旧大陆和东部相比,这里有创新的空气和土壤。没人在乎你显赫的家族,也没有人真的在意你耀眼的学历和履历,或来自哪一个厉害国。大家在阳光下自由翱翔,这是西部开拓者精神的前沿。

科学家不是“体制人”,而是“探索者”;教授不靠“资历”,而凭“思想的锋利”。在这样的文化氛围里,奖项自然成为副产品,而不是目的。

英国,日本和以色列的启示

英国开创了现代教育和科技的潮流,她的剑桥和牛津大学均排在诺贝尔奖获得数目的前列。不过她们的趋势如同美国的东海岸,原因有类似也有不同的因素,不再展开。

日本属于东亚儒家文化圈的国家,和东方大国比较一下,一定让许多人不舒服。二战后在美军的占领下,看起来是多么的不自由。不过她的护照自由度引领全球,获得诺贝尔奖也时有所闻,今年的2025又出现一个,羡慕死了小红书上的留言者。

有人拼命告诉你,日本是美国的xx, 有何不好呢?现今的日本受到了世界的尊重,而此地也成为东方大国移民的首选国。看来聪明的国人很多,那些大话套话,或政治术语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再看以色列。这个弹丸之地,按人均算获得诺贝尔奖的比例应该是世界第一。也许有人会马上想到犹太人的聪明。大慨很难否认这样的认知,谁又能证实他们不是上帝拣选的子民呢?

或许有人认为以色列是个宗教规条严厉的国家。但在犹太社会和家庭,儿童从小即被训练成为俱有独立思考精神,敢于挑战权威和传统的正常人格。这或许是犹太人聪明及人才辈出的真正答案。

在获得诺贝尔奖的统计名单上,也有许多中小国家,这让那些东方大国们情何以堪?

中国梦的幻想

评价大学的标准有许多选项。但作为评估教育,科研和创新的硬指标,获得诺贝尔奖的数目无疑是相对客观的指标之一。

文章可以发表很多,博士教授也可成批制造,模仿也可成批叫卖,新闻更可以天天报喜,但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原创成果推出才是大学获得荣誉的硬核产品。

在东方大国,如果获得了诺贝尔奖,无疑是“盛世,厉害,崛起,东升西降。。。”等的绝佳注解,甚至可以归咎为组织和领袖的伟大。

与足球一样,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集体办大事神话,在诺贝尔奖的议题上,多年来大大打脸,让许多人食寝难安。

有人解读为全是西方的偏见,为何不自己搞个XX奖,夺得厉害的“话语权”?

诺贝尔奖成了东方大国数十年的魔咒之一。

相对于伯克利或加州理工等的简朴土气,东方的一些名校,高楼林立,制度森严,大门巍峨高耸。

这里,科研会议成了汇报会,成果变成“指标”,讨论则小心翼翼。年轻学者最怕的不是失败,而是“不合格”。于是大家都在合格的范围内勤奋地重复,抄袭甚至偷窃。

东方的学术与权力的边界常常模糊。论文数量成了政绩,评审会议成了交易场。

于是我们看到,一边是加州的实验室在凌晨灯火通明,一边是某地的科研团队在为“获奖”设计路线图。

有人做研究,有人做剧本。还有更多的人的心思在揣测上意,讨人欢心,让擦鞋和奉承文化流行。能发表在名刊物上的作者们,署名和贡献大多是游戏的潜规则所驱使。

极权体制之下,层层压榨,年轻人仅剩的好奇心和原始创新冲动,很早就被消磨殆尽。

在美国,一个学生可以公开否定导师的理论,而导师可能会笑着说:“很好,那你证明给我看。”美国老师大多不会显示自己什么都知道。不知道时会直接说:“不知道”。

而在中国,一个学生若在课堂上质疑老师,可能会被提醒:“注意态度。”中国老师大多不会让学生感觉自已有不知道的问题,宁可信口胡说,也难以忍受学生去质疑自己的知识和能力。

新时代下也有例外,学生可质疑或举报同学或老师,那是与政治口号不和谐的时候。

中国的学生和家长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人都更加努力和勤奋,均知道上名校,找权威。但大多不肯在学生的自由意志上,有半点松懈,因为分数和牌子才是最要紧的。

加州大学频繁获奖,其实是一种文明信号。它显示了社会对思想自由的信任。而当一个社会只奖励“安全的正确答案”,就不可能诞生“危险的天才”。

历史的回响

中国是个重视教育,尊重知识的古国。但中国的传统文化不鼓励或反对“出格”,及不守“X道”。任何创新或新奇的事物,都没有老祖宗的辫子好看。只是到了近代,才稍有改观,但也多注重外面的皮毛和华丽的摆设。

人类的好奇和探索意志是刻在DNA里的,中国人也不会有例外。统治者经过几千年的细心研究和碰撞,总结出了大量规范民众的传统规条,如擦鞋文化,三德子文化或狗崽子文化等等,窒息了中国人与生俱有的心灵自由意志。

从49年开始,中国的读书人或文化人,就在苦海里挣扎。你必须承认,今日社会的权势,金钱和地位等的权重,远高过孔孟之道的说教。后者只是掩饰品,主义思想的宣传才是王道。因此全中国有数百个马列学院,数千个党校。它们训练的是听话的,绝对服从的,已安装好固定程序的机器人,而非创造机器的工程师。

从读书无用论,到追求毛思想和现今的习思想。中间仅有30多年的缓冲期,幸运的是走出了一批有独立思想的人。而且大多在海外,成为了各个领域的开拓者。这说明,创新不是x个群体的智商问题。

而如今大范围消除互联网的痕迹,封网禁言,大脑党化,程序化及一体化再次成了潮流。这一群被公认或自认最聪明的人,又想被统一在“最聪明”的领袖大脑的意志之下。

这是互联网时代以来,一个正在上演的人间奇葩。

中美差异:思想与信任的断层

科学不是逻辑体制的产物,而是文化气候的延伸。信任、包容、怀疑——这三者构成了创新的三角。缺一不可。

加州大学的荣耀,也有另一面。自由的代价是孤独,思想的代价是被误解。许多获奖者晚年并不富有,他们甚至被自己的机构边缘化。

但他们留下的,却是文明的火种。

这种火种,不属于国家,也不属于政权。它属于那些愿意在夜里点灯、独自思考的人。

诺贝尔奖不是终点,而是一面镜子。它折射出一个文明对思想的敬意,也照出另一种文明的焦虑。

当我们羡慕加州大学的荣耀时,更应反思:

为什么有的课堂里没有自由争论的空气?
为什么科研必须先“服从”?
为什么每一次“创新大会”,都以“表彰先进”收场?

也许,真正的差距,不在实验室,而在心灵深处。

加州大学不是天堂。其它处所见的弊端,这里全有。甚至很长时间面临着自由出轨的考验,过头DEI虚假口号的渗透也常见于报端。但主体的自由文化占了上风,常识和理智在这里始终是主流意识。

当阳光再次照在伯克利山丘的晨雾上,年轻的学者推开实验室的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奖,但他确信——

自由的代价

没有思想自由的空气和土壤,错把心灵探求当成显摆厉害的欲望或贪念,到头来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无论大陆社交媒体如何炒作加州大学或诺贝尔奖,却几乎无人敢涉及获奖的根本内在因素。当说话的自由成为奢侈品或违禁品的时候,这个社会必将为人类文明所抛弃,奢谈创新或发展,无疑是痴人说梦话。

顺从心灵里的自由,还是抓夺牢笼里的大奖,这不仅是个人的选择,也是民族兴衰的分水岭。

后记:加州,美国的经济繁荣发达的根源---自由创新的土壤

2025 年 Sveriges Riksbank Prize in Economic Sciences in Memory of Alfred Nobel(通常称为诺贝尔经济学奖)主题可以总结如下:

一、奖项授予及核心主题

  • 奖项授予了三位经济学者:Joel Mokyr(美/荷裔),以及 Philippe Aghion 与 Peter Howitt,后两位共同获奖。
  • 授奖理由为:“解释了由创新驱动的经济增长” (“for having explained innovation-driven economic growth”)。
  • 具体来说,Mokyr 因 “识别通过技术进步实现持续增长的必要条件”(“for having identified the prerequisites for sustained growth through technological progress”)获得一半奖项;Aghion 与 Howitt 因 “持续增长通过‘创造性破坏’的理论”(“the theory of sustained growth through creative destruction”)共同分享另一半。

二、主题解析:创新、技术进步与创造性破坏

从以上可看出,今年奖项的关键词包括:创新(innovation技术进步(technological progress持续增长(sustained growth、以及 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以下几点可供理解:

1.技术进步作为增长引擎
Mokyr 的研究聚焦于:为何在过去两个世纪中,全球经济首次实现了“持续增长”(而不仅仅是周期性波动)?他指出技术进步不仅是“外生”因素,而是有其内在机制、制度环境及知识积累作为前提。

2.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理论的再阐释
Aghion 与 Howitt 基于 Joseph Schumpeter 的“创造性破坏”概念,发展了新增长理论:经济增长不是单纯沿用旧生产方式,而是通过旧事物被新事物替代、旧结构被新结构破坏后重建,从而产生新的增长动力。

3.制度、文化、开放性与创新生态
虽然主题聚焦“创新”,但研究提醒我们,创新并非自动发生:需要合适的制度环境、研发投入、市场竞争、知识流动、以及开放的经济文化。比如,Mokyr 提出“可用知识(useful knowledge)”“机械能力(mechanical competence)”“有助于技术进步的制度(institutions conducive to technological progress)”三者是技术进步持续发生的前提。

三、为何在当下尤为重要

  • 当前全球多地面临增长放缓、生产力增速下降、以及产业技术迅猛变革(如 AI、数字化、绿色技术等)。该奖项强调:若想重振长期增长,就不能仅关注短期政策,而需从创新机制、制度改革、竞争政策、知识积累入手。
  • 奖项也具有政策启示意义:国家或地区若想推动增长,需要打造创新生态系统、促进知识扩散、鼓励替代旧产业、提升技能、保障竞争环境,从而避免“创新红利”被少数垄断者锁定。

四、与以往主题的衔接

  • 去年 2024 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主题是 “制度如何形成及其影响。今年则转向“创新—增长”机制,但与制度研究并非脱节,因为创新机制也强调制度条件。
  • 因此可以看出:当代经济学奖项在“增长机制”研究上持续发力,从制度(2024)→ 创新/技术(2025),反映出增长长期化、结构性问题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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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三希堂客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京工人' 的评论 : 加州大学左派偏多,但不代表科研人员都关心政治。这里实际是包容各种观点的人,也包括一心在科研的书呆子。
三希堂客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枪迷球迷' 的评论 :


“这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值得深入探讨” 确实如你所说,美国教授多会以平等的态度或礼貌的口气,告知不知道。
我曾碰过,一个中国学生反复追问,似乎教授应该知道的。后者只好说“我不知道”, 有点不耐烦了。而中国学生还在纠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京工人 回复 悄悄话 左派加州大学UC每年大把拿诺奖,最生气的是我们中西部广大MAGA。虽然我们右派最真诚,崇拜上帝,跟着川总改天换地打碎旧世界创造新世界,可是做学问却不行,诺奖总落在左派教授学者手里。
枪迷球迷 回复 悄悄话 博主写得很好。只有一个小细节:美国教授极少直说不知道,而是用等价的说法,比如“这是个好问题”,“这个问题值得深入探讨”,“我得思考一下,一定回复”等等。 这些话的意思事实上都是“不知道”,但比“不知道”更具正能量。呵呵,本迷当了几十年的教授 ,不直说不知道可以算是职业101.

不光教授不应该说“不知道”,找任何工作面谈101也应该从来不说“不知道”。 而是类似“我会马上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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