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室丑闻的报道方式

2011年4月，威廉和凯特大婚，我跑到白金汉宫前面围观。当王室成员在大巴里被缓缓拉过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与我身边的人完全不同，他们是这个星球上的特异的物种。我问旁边一位英国人，你觉得和他们一样吗？不一样。为什么？不知道。这就够了，足以让我们持续地围观下去。

媒体与王室的关系并不久远。上个世纪80年代，威廉王子的母亲戴安娜王妃是关键性人物。她与查尔斯王子的婚礼，第一次把王室生活首次大规模地暴露在公众面前，采取了电视直播方式。在那个年代，大众媒体还不发达，电视远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入生活，连英国政客还不愿意让电视报道自己的私人生活，展示自己的魅力。婚礼之后，戴安娜一直成为媒体追逐热点。但是，追逐并不代表追捧。时至今日，在英国，媒体对于戴安娜王妃的报道已经分两派，《每日邮报》为代表的保守势力，对戴安娜颇有微词，而《每日快报》(Daily Express)则以坚持戴安娜被谋杀闻名，被称为《戴安娜快报》（Daily Ex-princess）。到目前为止，王室与媒体大概有五六起起官司，只有一起上了法庭，其他都庭外和解。这些纠纷涉及王室丑闻、白金汉宫生活、女王演讲稿、生活传记、私生活照片。

除了御用的王室摄影师、传记作家之外，英国各大媒体有专门跑王室口的记者和专栏作家，但是小报与王室的关系是最为微妙的。小报对王室八卦或者丑闻的报道，考虑两点，第一是计算赔偿费用和收益，第二是出于对王室的某种特殊心态。后者尤其值得玩味。

凯特与威廉结婚，是英国媒体对凯特和她家人的一条分水岭。在这之前，凯特的父母屡遭英国某些右翼小报的奚落和暗讽，比如《每日邮报》。他们调侃凯特的母亲是一位上进心很强的空姐，把凯特的父母照片放到报纸里，上面是两夫妻在王室教练指导下，学习开枪打猎。这不是白手起家的中产阶级生活调调，一身猎装，没装弹的枪口朝下，把猎枪挽在胳膊上，那是上流社会的贵族范。在结婚之后，媒体极少报道父母的消息，转而感兴趣凯特妹妹的臀围。

小报的趣味自然是屁股和胸，此次凯特裸胸照片被禁，英国人民对上流人物的裸胸、屁股欲看不能的心态在说明英国人本质上还是小农经济打底，小业主扛旗的国度。他们对女性屁股和胸部的兴趣，与中国农民“大屁股好生养”的朴素追求是相通的。越是高贵人物，看众渎神的意识和快感越强。

在英国历史上，特别是英格兰历史，王室永远是性和丑闻的发源地，所谓的贵族，最重要的特征就是谱系渊源流长，子孙万代，因此上床、通奸和情妇是贵族庄园和王室宫廷里重要的生活内容。最著名是亨利八世的故事。他的不幸，起源于他早逝的哥哥，于是他父亲决定把未过门的嫂子许配给他，此后他先后一共结了六次婚，把两名妻子送上断头台，罪名都包括通奸。与英格兰结婚的伊丽莎白一世，就是依靠不结婚这个手腕，周旋与自己的政治盟友兼男友之间，保证自己对权力的控制。这恰恰是今天中国大陆高谈英国贵族所忽略的一点。

以历史的眼光来看，凯特王妃这次裸胸事件，对于英国王室来说，并非大事，差不多一月前，哈里王子的裸照，已经宣布了对于英国王室新一轮的八卦报道已经开始。查尔斯和戴安娜、约克公爵夫人丑闻时代已经是翻过去的一页。

其实媒体与王室的关系，是一个新话题。大众媒体蓬勃发展，只不过是过去三十年之间的事情，在此之前，历史对王室的记载并不光彩。英国国王或者女王受人尊敬的历史，其实也只不过是从维多利亚时代之后的两次世界大战中慢慢建立起来，但是王室其他成员呢？总之不管如何，这样的事件历练，有助把威廉夫妇培养成未来的大众媒体下的国王王后和隐私法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