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总统陈水扁收到总统、副总统就职国宴邀请,行政院长张善政(中)17日受访表示,总统当选人蔡英文是邀请人、被邀请人是陈水扁,他是第三者,没什麼讲话空间。中央社记者王飞华摄 105年5月17日
再两天,「520」。半山飘雨半山晴。一个台湾,两种心情。非常魔幻写实。
陈水扁即将重返荣耀。不只陈水扁期待,蔡英文更需要。「扁蔡合流」的时间到了。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為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出自「诗经」。「忝离」。「忝离」是借喻。心中其实是忧国。忧民。「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是一种预言式的悲叹。已可预见后果,还明知故问:天啊,这一切的悲剧到底是谁造成的?
其实,答案大家都知道。但都无奈,或无视,或无知,让最坏的情况发生。有点莫非定律的黑色幽默:当最坏的情况被预见,最坏的情况一定成真 。
TVBS的最新民调,问「蔡英文从当选到就职前这三个多月的表现,您满不满意?」蔡英文得到的满意度刚好四成。非常满意只有12%,还算满意28%。真是可怕。低得可怕。这个民调如果準确,那麼,蔡英文不是只有蜜月期提早结束,这个政权史无前例,还没上任,原形毕露,台湾有大麻烦了。
所有曾经拿来做為廉价政治攻击的武器,不管是两岸、能源、美猪…,现在都成了自我诅咒。而且,毫无解咒的机会。这是台湾的大麻烦之一。
台湾的大麻烦之二,是政治的「第二惯性定律」一定出现,当积极面的政治无可转寰,政策一事无成,「髮夹弯」都转不过去的时候,掌权者就加足马力,往既定的方向冲撞过去。向最铁桿、最深绿、最死忠的政治族群取暖。这不是相濡以沬。这些族群既是民进党三十年意识形态教条的受害者,但也是最后的安慰。
「九二共识」结束了。和平结束了。从蔡英文过往的政治轨跡,我判断,纯粹个人判断:蔡英文主政下的台湾,像是刷油漆把自己刷进了墙角的劣工。别无选择,台湾将自动走入美日设好的「新冷战框架」。美国的「亚太再平衡」,其实只是「冷战」的再包装。只是,这次平衡的对象不是苏联,是中国大陆。藉著对「新冷战」的彻底效忠,和大陆的彻底敌对,寻求内外认同。台湾的内部政治和外部政治,将同时走向极端。撕裂将更清楚。
这是战略问题。台湾的冷战思维再发芽,是亚太政治的一部分。2006年,中国用纪录片宣布「大国崛起」。2009年,从美国宣布「重返亚太」。新大国政治裡的「修昔底德陷阱」已经清楚。七年来,除了朝鲜金正恩,亚太地区所有新政权全部右转,民进党带著台湾搭上了末班车。但从最近的国际政治气氛来看,美国的「新冷战」操作有点强弩之末,台湾再度上错车。
「冷战」是蒋介石时代的事。像我这种五年级世代,是标準的「冷战世代」。没有实战,但空气中的肃杀是生命经验裡抹不去的一部分。年轻的世代如果不好想像,那就想像陈水扁执政的那八年就好了。陈水扁的操作就是典型的冷战操作。当时操盘室裡的的主要操盘手,就是蔡英文。
当时的失败,是因為没有认识到大环境不成熟,台湾逆势而為,是夜郎自大,自不量力,想把美国拖进两岸。但这次会不会「成功」?重点还是在美国。「中美终须一战」的调子正浓,两车对撞,蔡英文带著台湾站上了车头。
「520」这一天,陈水扁本来不是重点。但深绿独派的操作,让「陈水扁」成了蔡英文向深绿输诚的伴手礼。「520」的国宴陈水扁的邀请函是乌龙?还是权谋?把名单责任推给马英九,把准驳责任推给法务部,如此横柴入灶,莫名其妙。讲白了,总统府典礼科总共才四个人,最近被蔡英文操爆了。名单哪裡轮得到马英九过问?全是蔡英文提供的。陈水扁是蔡英文亲邀的座上宾,不是乌龙。
全世界对卸任元首的礼遇仪典差不多,不用扯什麼惯例。马英九两度就职,热闹一下就好,没有这种「政治大头」团圆、效忠的惯例。更何况,是陈水扁。陈水扁是前总统,当然。但陈水扁也是保外的重刑犯。要把陈水扁当总统还是当犯人,是「政治操作」、「政治判断」。扯惯例,是鬼扯。同样是女总统,韩国朴瑾惠就职时,有看到前任的李明博,请问有看到全斗焕、卢泰愚吗?
从保外,到特赦,到国宴,到未来一定会看到的平反,「阿扁仔嘸罪啦」口号将成真。扁系将復出,扁蔡将合流,冷战已经回头,不管在台湾内部或是外部,不管国内政治或是地缘政治,大家都要开始準备冷战对策。蔡英文当选后,台湾的政治空气裡怨念极深,仇恨动能极强,马英九说:清算已经开始;张善政说:民进党不要像是来报仇的;他们讲到的,但讲不清楚的,就是这种空气。
陈水扁当然是贪污犯。陈水扁受刑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国际社会成员对其罪刑表达质疑或声援。你知不知道这种现象极少见。这就是「万国公罪」。在万国都有罪,在台湾却无罪,将成奇谭。
我是台湾的冷战、戒严世代。对照大陆,就是文革世代。都是大时代的產物。大时代的心智。但五十年后,这两天,大陆官媒正痛承文革错误。但台湾却再度走入冷战框架。老话一句:身為台湾人,為台湾好,為台湾哀。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时空错置,台湾没有下一个好风景了。
(作者唐湘龙,资深新闻工作者,政论节目资深评论员,现任电台节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