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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三怪探之牡丹劫18

(2012-10-28 07:58:52) 下一个

独孤仲平、李秀一冲进花铺发现韦若昭不见了,两人当即都是脸色一变。李秀一忿忿道:“老子明明叫她留在店里,这丫头却跑到哪里去了?”独孤仲平却知道韦若昭虽然有时会自作主张决计不是不分轻重之人,她这时候消失一定是出事了

 

一声马嘶就在这时自后门方向传来,独孤仲平暗叫不好,拔腿便朝后门跑去。李秀一也反应机敏,见状急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才冲出花铺后门,就看见一辆马车正沿着门外小巷朝远处狂奔而去。庾瓒率领众人就在这时赶过来。

 

“快截住那辆马车!”独孤仲平一声大喊。

 

众金吾卫士本是在后巷打埋伏,都没有骑马,庾瓒只能领着人徒步追赶。而李秀一见势已经腾身冲进旁边的巷子,显然是想抄近路去拦截那马车。

 

独孤仲平也跟着庾瓒等人追,跑了没几步便已经气喘吁吁。眼看那马车越跑越远,独孤仲平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对方既然能用崔小姐调虎离山,难道就不会在这里故技重施?

 

想到此处,独孤仲平当即返身回到花铺后门,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下检视着,目光很快便被地上的一坨马粪吸引过去。他上前一脚将马粪踩碎,又蹲下用手试探了一下,马粪犹有余温,显然刚留下不久。

 

“坏了!”独孤仲平懊恼地一跺脚,脸上是少有的慌急和懊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一边往花铺门前大街方向疾奔一边想着,那狡猾的凶犯一定是将真正的马车安排在前门,他先是以崔小姐调开街上的便衣岗哨,接着又在后门以一架车马吸引住庾瓒带领的主力,而他本人则趁两边谁都无法兼顾到的空当、从前门大大方方带韦若昭离开。这么说方才自己与李秀一进入花铺的时候,凶犯和韦若昭其实一直藏身在里面!要是当时再仔细找找就好了,可惜自己和李秀一的注意力都被后门那声马嘶牵走了,这一出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是如此巧妙,竟然连用三次、屡试不爽!

 

独孤仲平气喘吁吁地跑着,东市大街很快出现在眼前,而透过窄巷,竟真的可以看见一辆马车从花铺门前驶离。远远看去,无论车、马都十分普通,而驾车的人却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

 

这是独孤仲平第一次恨不能跑得快些再快些,可双腿却仿佛灌了铅一般使不上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马车从容不迫地离开,而当他终于赶到巷口,只见那宽阔的街道一如既往的人群熙攘、车水马龙,而那辆马车早已经混迹于眼前这一片繁华尘世、消逝无踪了。

 

独孤仲平不禁茫然四顾,对面韩襄等人正簇拥着脱险的崔小姐从酒楼里出来,不远处跑来的是气喘吁吁却一无所获的庾瓒众人,而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出现在眼前的是驾着马车的李秀一,车马确是出现在花铺后巷的那一辆,而车上的人却只有那个之前进过花铺的中年汉子。

 

众人都将忐忑、探询的目光投向独孤仲平,独孤仲平却没说话,只疲惫而颓然地在花铺门前的台阶上缓缓坐倒。

 

 

崔萍获救的消息很快传回崔府,崔侍郎夫妇、卢公子当即赶到金吾卫衙门领人。庾瓒已经请人帮崔萍稍事梳洗,而崔萍却始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甚至认不出自己的父母与表哥。

 

崔小姐你再好好想想,就算你说不出他那宅子的方位,说说有什么特征总可以吧?

 

庾瓒迫切希望能从崔萍口中获知凶犯住处所在崔萍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崔侍郎早已不耐烦,道:“庾大人,小女刚刚侥幸脱险,受了惊吓,还是先让她歇息几日再说吧!

 

庾瓒心中暗骂,嘴上却还得赔笑,道:“崔大人明鉴,案情紧迫,明日就是七号了,令爱哪怕能说出只言片语,让我等有个方向,都是为长安百姓造福啊!

 

卢公子却一脸不满,道:“表妹刚才不是说了吗?出来进去那疯子都蒙着她的眼睛,她怎么说的上来那宅子在什么地方?

 

……就算说说那宅子里面的样子总可以吧?

 

庾瓒只好退而求其次,他不敢得罪卢公子,又知道此时独孤仲平、李秀一都在屏风后听着,以他俩的本事多少也能从中找出线索。

 

崔萍想了半天,突然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道:“花,很多花……银翼仙子……他要把我埋到地下……可我不想死……”

 

卢公子、崔夫人赶紧上前宽慰,卢公子又愤愤转向庾瓒,道:“我表妹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非让她去想那些事,要激出病来,你担得起吗?就这样吧,我们走!”

 

庾瓒心想这都已经有病了,搞不好激一激反倒好了,嘴上却不敢造次,满面堆笑道:“公子海涵,我没有催逼小姐的意思,只是……”

 

角落里的屏风就在这时“砰”一下倒了,李秀一已然大踏步冲出来。众人不禁吃惊地望着他,庾瓒也吓了一跳,一面想着独孤仲平跑哪儿去了,一面赶紧朝李秀一使眼色,示意他切莫造次。

 

崔侍郎一脸惊讶,他是见过李秀一的,虽不知李秀一的真实身份,却以为他是金吾卫的一员,当即沉下脸,道:“你不是庾瓒的属下吗?庾瓒,你的属下又为何躲在这屏风之后,鬼鬼祟祟的?

 

没等庾瓒说话,李秀一已经冷笑起来:“我是庾大人专门请来上房顶救人的,崔大人,我救了你家小姐,就不该讨点奖赏吗?”

 

崔侍郎有些疑惑地看看庾瓒,庾瓒赶紧点头:“今日还多亏了这位李捕头!”

 

崔侍郎的面色这才和缓下来,李秀一便道:“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还须问问崔小姐!崔小姐,你可否说说那银翼仙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花?

 

崔萍脸上不禁浮现出恐惧与神往交织之色:“世间不可能有那样的牡丹,花是银色的,能放光,还有一种特别强的香气,只要看见了那花,闻到了那香气,你就抗拒不了它,它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李秀一一愣,心想看来韦若昭必是着了这花的道了,否则不可能连个信号都没发出便被掳走。

 

……公子还说,每隔三个月,就要埋一个干净的女孩子,供养仙子,不然就会死……哦,公子还在我们身上都画了一朵牡丹,说这样到了那边,仙子就能找得到我们……

 

卢公子听了崔萍梦呓般的言语心中不快,哼道:“表妹,你怎么还公子、公子的?他是个疯子、畜牲!

 

李秀一眼中却放出光来,道:“在你们身上画了一朵牡丹?可否让我看看?

 

崔萍不由地红着脸瞥了一眼自己肩膀,卢公子更加不满,怒道:“放肆!什么花不花的,表妹万金之体,岂能让你一个下人查看?”

 

李秀一愤然而起,道:“事关另一个姑娘的性命,崔小姐还什么俗礼?”

 

“胡说!”崔侍郎这时候也恼火起来,“男女大妨,岂是俗礼?你这下人越说越不象话了。庾大人,我看你这手下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庾瓒连忙口中称是,李秀一却冷冷一哂,口中不阴不阳地道:“早知如此,我刚才要是在房上手一滑,也就不会多这些事了。

 

你不要以为拉过小女一把,就有了放屁的资本!”崔侍郎顿时暴跳如雷,“第一回我就当没听见,若是再有第二回,在这长安城里弄死个把捕头比掐死个臭虫还容易!”

 

崔侍郎说着带领众人簇拥崔萍离开,庾瓒赶紧恭敬地送出去,回来见李秀一还一脸忿忿,忙劝道:“秀一老弟,那是个带兵打仗的混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再说,我看那崔小姐今日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了,我们不如慢慢再想办法。

 

“你慢慢想吧!想到明天给韦姑娘收了尸以后,就有办法了!”李秀一气不顺,狠狠一跺脚转头便走。

 

庾瓒赶紧拉住他:“你去哪儿?——哎,独孤仲平呢?”

 

“鬼晓得!”李秀一又骂了一句,也不回答便纵身上了屋顶。庾瓒只能一脸无奈地在下面看着他消失在屋脊之间,韩襄这时候凑过来。

 

“大人,事到如今只能另想法子了!要不静街之后,我们把独孤先生划定的那两个圈内的住户,找个由头都逼出来,我们再挨个进去搜?”

 

庾瓒想了想:“有什么由头?”

 

“就说走水了!”

 

庾瓒不禁面露犹豫,他心中觉得此举不是不可行,但不知独孤仲平对此是怎么看的,要是未得到他的同意贸然行动,若是适得其反可就更麻烦了。

 

“你瞅见独孤仲平了吗?”庾瓒问,“刚刚明明还在,怎一会儿工夫又不见人影了

 

韩襄同样一副不解之色,道:“方才崔侍郎他们一来独孤先生就走了,这另想办法之说还是他告诉我的呢。”

 

 

花园正中的白色凉亭里又一次支起了摆满酒肴的几案,只是这回与姚琏相对而坐的换成了韦若昭。

 

这可是用牡丹花酿的酒,”姚琏笑吟吟地提起酒壶,“韦姑娘不想尝尝吗?”

 

韦若昭对眼前的美酒佳肴却是看也不看,冷冷道:别骗人啦!牡丹本身不能发酵成酒,这酒不过仍是五谷粮食的底子,泡了些花瓣罢了,喝了你的酒,就会睡过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嗯,看来,韦姑娘真是有备而来啊,我倒是好奇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你把我们弄来是为了养育你的那棵妖花!”韦若昭心中惶恐,嘴上却不服软,“虽然我还不明白具体的窍门,但你的妖术在我这儿是不会得逞的!”

 

姚琏顿时一笑,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我想想,这么说你们是找到洛阳那个贱人了,早知道就该一早把她做掉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杀人如同碾死只蚂蚁般轻松“韦姑娘博闻多识,聪明过人,把我这儿的底细也打听了不少,姚琏实在佩服。”姚琏笑着自斟自饮了一杯,“不过,你们再聪明,不是也没想到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韦若昭顿时语塞,的确,她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曾经与独孤仲平高谈阔论的人就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姚琏,因此当她看见他走进花铺的一瞬,还以为他不过是凑巧前来买花的客人因此全然未曾对设防,也因此轻而易举地便被他拿出的那株银色牡丹迷住了心神。

 

想来那就是香香所说的“仙子”了,韦若昭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他带上马车、又带离现场的,她只记得当自己明白过来便已经来到了一条极其幽僻的巷子前。韦若昭知道逃脱无望,呼喊也未必有人听见,于是灵机一动,趁姚琏下车开门之际、从怀中摸出几颗槟榔,匆匆嚼了吐在地上。

 

但愿师父他们能尽快发现才好,韦若昭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知道想要保命就要尽可能与对方周旋。

 

“你别得意得太早,我师父早就注意到你住的这一坊了!你藏不住了,他马上就会带着金吾卫的人来救我的!”

 

“是吗,”姚琏听了韦若昭的话却又笑了,“说起来我和你那位师父也算得上是画友,你有幸来伺候仙子,也要算是你师父推荐的呢。”

 

韦若昭顿时一愣,摇头道:“你胡说!”

 

“你不信?也是,出卖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师父确实叫人难以接受,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姚琏脸上尽是得意的浅笑,“谁叫你们非要自作聪明办什么法会,还非要你在我面前演一场爱花、护花的好戏?似韦姑娘这等玉般人物,若非如此,在姚琏眼中也不过就是庾瓒手下的女差官罢了,不过老天有眼,你和仙子到底是有缘的,这不,还不是心心念念地给我送上门来了?”

 

姚琏说着突然凑近韦若昭,耳语般说道:“告诉你吧,我放了崔小姐,并不是因为我相信她已经不干净。而是——”他注视着一脸惊诧的韦若昭,“我看中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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