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旮旯儿流浪记3--------曾经的泡沫时代

(2012-05-31 00:19:25) 下一个

旮旯儿流浪记3--------曾经的泡沫时代

前两天上野公园的游客突然少了许多,害的我的收成也不太好,昨天买了吃的后,发现当天竟然是赤字,很是郁闷。今天游客又突然多了起来,随手捡了张朝日新闻看过才知道,原来动物园的两只熊猫几天前开始发情,这几天忙着交配,不对游客展示了。
不禁感叹,国宝就是国宝,交配行为都会影到我等的日常生活,为了避免以后再次出现这样的被动情况,今后要密切关注熊猫下崽儿的信息!

话说我的营生手段其实有很多,想偷懒的时候才会在上野公园里逛荡,一般情况下都要出去找活干。ホームレス中有一小部分人是属于混的比较好的,他们负责发配工作,叫手配師。工作有很多,大楼清扫员,建筑工地,涂装,土木工程等等,都是当天支付工资的那种。肯努力的话,白天一个晚上一个,一天下来进账近2万日元,收入很可观。

上野公园里就有一个手配師,我们都叫他老林(林さん)。老林平时不在上野公园过夜,一般在网吧睡觉,只需1500日元。不过他在上野公园也有个帐篷,就在我的帐篷的附近,时不时的会遇到,慢慢的也熟了起来。

上野公园的ホームレス,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平凡的故事,老林走上ホームレス这条路的背后也是一段波澜万丈的人生经历。这段人生的精华就是日本的泡沫经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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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在80年代初进入日本长期信用银行工作。这个银行是当时日本数一数二的大银行,收入高,社会地位也高。80年代中期的广场协议之后,日元升值2倍,利率大幅下降,随之日本国内充斥着大量现金,流动性激增,房价和股价的神话渐渐主宰了日本社会。日本的泡沫经济时代是日本繁荣的顶峰,当时东京的地价总和就可以买下美国,整个日本的地价可以买下全世界。

老林当时的工资也是翻倍的彪涨,就连他们公司新进来的做事务的大学女毕业生,在工作第一年就能拿到70万的奖金。那时候日本大学生的就业率超过了100%,各大公司为了争夺人才,较劲脑汁。来公司面试就会给你1000日元另加出租车乘车券,甚至一段时期,只要来面试就能当场拿到内定。内定后,公司马上会组织到夏威夷旅游10天,费用完全由公司承担。现在看来完全不可想象。但是据老林说,这是由于当时人才的争夺过于激烈,把内定的学生马上弄出日本,是为了避免被别的公司抢走。

当时的日本人,很少有人相信土地价格会下降,几乎都坚信日本的景气会持续下去,包括在银行工作的老林。老林在银行工作,自然对于当时流行的倒土地赚钱的方法熟知于心,他也倒土地了。借了1亿,自己添了1亿买了块地,然后抵押给银行,再贷出2亿,再买块地,再抵押给另一家银行,再贷出2亿。就这样重复地倒着,地价在飞速上涨时,老林的净资产最高时到过20个亿。地价越来越高,交易额也越来越大,按理说风险也会越来越大。只是当时的社会环境,没人相信地价会跌,土地是神话,1986年1987年1988年日本首都圈土地价格上涨年比是13%,48%,61%。所以老林也不在意,想赚个100亿。

泡沫经济中的日本是疯狂的。深夜的新宿六本木,人人手里拿着大把的万元钞票争抢出租车,的哥拒载现象很普遍。人人热衷于奢侈品牌,买香奈儿,LV等就像买菜一样。浮気叫成了不倫,浮躁的生活方式和拜金主义渐渐侵蚀着日本社会。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享受到了泡沫经济的恩惠,比如公务员的收入就不受景气好坏的影响,当时没有涨,所以当时公务员是个很不起眼的工种。这些人承受着泡沫经济带来的高物价所带来的生活质量的相对下降。

泡沫终究是怕泡沫,不可持续,91年后日本地价年年大幅下降,老林惨了。压在手里的地皮价格狂降,又卖不出去,也舍不得卖,期待着景气回升。但是他在银行工作,渐渐的感觉到了泡沫破灭对银行的打击和对经济的打击程度,但是老林说,当时他那种骑虎难下的状况,使他不得不麻痹自己,相信经济马上会再次繁荣。所以土地一直压在手里没有卖,每年却支付着近亿的利息。

终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1998年日本长期信用银行破产了,老林的工作也没了。公司破产对老林的打击很大,家人对他不尽早把土地脱手的固执,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老婆和他离婚了。老林没有了工作,还欠着银行大笔贷款,虽然手中还有土地,但是98年的地价已经比90年跌了一半以上,就算卖了,也还不完贷款。

老林最终选择了申请个人破产。土地,家产都被银行没收拍卖了。没有了家,又是个人破产的身份,租房都困难。工作不好找,找到了也不稳定,收入也低,最终老林成了ホームレス,起初在东京附近辗转了几个地方,后来在上野公园呆了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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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说,泡沫时代的日本是梦的国度,人们仿佛生活在梦中一样,可那不是梦,是现实,人们过着极乐的生活,人生能够经历一次这样的生活也值了。

21世纪才来到日本的我一直在想,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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