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之女玛丽（28）

此刻，皇室人员聚在起居室内正要做礼拜。尼古拉斯身穿卡其布衬衫和裤子，脚蹬高筒靴，胸前佩戴圣乔治十字章。艾勒克斯躺在小床上，苍白憔悴，上身是件白衬衫，腰部以下用毛毯覆盖。亚历山大德拉穿着深蓝色衣裙，站在儿子的小床旁边。四姐妹一律白衣黑裙，清新悦目。

神父和执事到场，站在圣像台前，接受信徒们的鞠躬致敬，开始主持礼拜仪式。

先是神父念福音书，接着信徒们唱赞美诗。阿乌达耶夫总监作为共产党无神论者，站在稍远的角落，与敬神膜拜者保持适当距离。

礼拜仪式结束前，神父意图用神圣十字架为信徒祈福，这个动作需要神父走过去让每位信徒吻一下十字架。神父瞥了阿乌达耶夫总监一眼，首先要确认总监的态度，是允准？还是禁阻？信徒们也窥视总监，冀望取得许可。

站在角落的阿乌达耶夫总监闭起眼睛踌躇片刻，对神父点了头。

神父举起十字架，让尼古拉斯、亚历山德拉和四姐妹一个挨着一个上前吻触十字架。接着神父走到躺在小床上的艾勒克斯面前，艾勒克斯面露喜色，闪亮着眼睛吻了十字架。

 

在伊帕提夫屋对面的广场上，成群结伙的无政府主义暴民正举行着反革命示威，抗议布尔什维克政权的统治。

暴民们高呼：“把前沙皇交出来！让我们秉公执法！”

一阵枪声响彻广场的上空，暴民们失魂落魄，作鸟兽散。

 

六月十二日午夜，在位于卡马河畔、乌拉尔山脚下的彼尔姆市，发生了密谋事件。两辆汽车在科罗勒乌旅馆门前停下，几个布尔什维克人握着左轮手枪冲进旅馆。

旅馆的房间里，尼古拉斯最小的弟弟麦克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正在和他的英文秘书詹森一起喝酒。

布尔什维克人夺门而出，切断电话，把一份文件摆在麦克尔面前。

来人发话：“现在命令你立即疏散！跟我们撤走！”

麦克尔疑惑地看了那份文件一眼，“不！这文件是伪造的，我必须与政府当局直接对话。”

来人催促：“尽快，我们要赶路！

当麦克尔坚持拒绝时，来人对詹森低声说了几句话。

詹森靠近麦克尔，耳语道：“这几个人的穿着像布尔什维克人，其实他们是拥护君主制度者，是来营救我们的。”

来人又对詹森说：“容许你陪伴麦克尔同行。”

来人说罢，抓住麦克尔的衣领，把他推出房门。詹森随后自行跨出门槛。

 

夜色深沉，汽车一路狂飚，开往城外的森林。

汽车停在密林中，詹森刚下车，一枪击中头部，身子摇摇晃晃倒在泥土地上。

麦克尔见状跳车疾步逃窜，布尔什维克人急忙瞄准他，扣动扳机，不料手枪卡住。再次开枪，麦克尔受伤，跌跌撞撞奔向詹森。第三次开枪，击中头部，麦克尔沿路颠簸旋转一阵，倒在他秘书的尸体旁边。

布尔什维克人把二具尸体拖到密林深处，扒下死者的手表，用泥土掩埋了尸体。

 

六月十三日下午，罗曼诺夫家人与仆从又在起居室聚集，摆设圣像，等候神父前来主持耶稣升天节的礼拜。

阿乌达耶夫出现在门口向大家挥挥手。

塔蒂阿娜打招呼：“喂！总监，我们正在等待神父的到来。”

阿乌达耶夫摇摇头：“别等了，我今天不准许神父造访。”

亚历山德拉表示不满，“为什么？我们要知道理由。”

阿乌达耶夫呛声：“这是命令！今天，我甚至不容许你们去花园散步！”

囚犯们顿时感到恍惚不安。

阿乌达耶夫接着吩咐：“你们必须立即打理行装，由于目前无政府主义分子正在挑衅肇事，万一爆发意外事件，我们有可能会提前撤离，也许去莫斯科，所以你们要切实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夜间，时钟敲响十一点，罗曼诺夫家人与仆从坐在打包的行囊旁静候。

阿乌达耶夫又来了，“呃，无政府主义分子被逮住了，危险期度过了，撤离的计划取消了。”

阿乌达耶夫说完，大步流星离去。囚犯们面面相觑，又失落，又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