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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是个大舞台,男女老少皆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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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爱(二)

(2012-09-29 19:33:02) 下一个

(二)

就在这个国家振兴人人有责的关键时刻,张晨星还没来得及向郑明月吐露真爱,势不可敌的对手李天阳出现了。

李天阳二十八岁,拥有英国牛津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才气横溢,风华正茂,玉树临风,英气逼人。

祖国在召唤!

人民在召唤!

李天阳在海外听到了祖国和人民的召唤,满怀一腔爱国热忱从英国来到北京。党中央和人民政府对归国人才特别重视,格外礼遇,把他安排在经济计划委员会某部门担任副主任,实现他参加新中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抱负与理想。

如是,李天阳成了郑明月和张晨星的同事。

至此,太阳、月亮、星星在命运之神的捣鼓下相聚到一起来了。

李天阳上班的第一天,面对女同事郑明月,只见她面如满月,肤色月白,聘婷玉立,婀娜多姿,霎时惊为天人,爱情在心田萌生。

二十四岁的郑明月,之前从来没对任何男子动过心,包括朝夕相处的张晨星。她的爱情史那一页是空白的,这种情况在民风保守政治挂帅的五十年代并不为奇,再加上她本身心高气傲甚或孤僻的心理,另外还有她出身于资产阶级剥削家庭的自卑感作祟,总之,她心静如止水。可是在她与李天阳对眼的当儿,她心跳加速,热血沸腾,脸面潮红,神情紧张。

郑明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然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张晨星心头咯噔一下!唉,这下自己没戏了,没辙了。郑明月恋爱了,她情不自禁爱上了新同事李天阳。

李天阳如同旭日升起,光芒四射。郑明月被灿烂阳光迷惑得睁不开眼睛,再也没法仔细瞧瞧,其实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张晨星才是最适合她的。

尽管双方一见钟情,内心如火如燎,李天阳与郑明月表面上还是保持同事间的矜持距离。五十年代的男女恋爱,特别是政府机关办公室恋情,绝对要低调。为了瞒人耳目,必须小心谨慎,温吞淡定,循序渐进。如果操之过急,反而欲速不达。革命工作永远是第一位,党和国家的利益至高无上,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压倒一切个人主义的生活情感作风。

经过将近两年多的工作接触,李天阳认为时机成熟了,他终于鼓起勇气第一次提出与郑明月在北海公园约会,时间定在郑明月的生日,也即中秋节,一九五六年的中秋节。

那天,李天阳穿套崭新深蓝色中山装,脚上的黑皮鞋擦得铮亮,头脸整洁,神采奕奕,满心欢喜。

郑明月身着月白色毛料连衣裙,披件鲜红色绒线开衫,梳着两条乌亮亮的长辫子,笑逐颜开,兴高采烈。

郎才女貌一对儿来到北海公园,沿着亭台游廊悠悠漫步,依傍苍松翠柏窃窃私语,以巍峨白塔红墙绿瓦为背景摄影留念,在碧波荡漾的北海湖上划桨荡舟。

入夜,一轮明月高悬天边,圆若银盘,柔光倾泻。李天阳与郑明月心心相印,休戚与共,花前月下,情定姻缘,今生今世,此情不渝,天长地久,此爱永恒!

接下来郑明月带李天阳去上海见过爸妈,李天阳写信向居住在香港的父母汇报亲事,两人在单位里公开了他们的恋情。婚期似乎近了,时值一九五七年,在新中国政治运动史上非同寻常的 一年。

那一年党和领袖提倡“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号召民主人士及广大知识分子“大鸣大放”,向党提意见。李天阳从海外回归祖国这些年来,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照顾,心存感激。但是他的经济计划业务工作经常受到某些行政干部以外行领导内行的不当干扰,使他不满,所以趁此机会建议给予专业人士多些自由发挥的天地。由此,他被划成向党和社会主义发动猖狂进攻的右派分子,并被遣送去青海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李天阳在离开北京前与未婚妻郑明月最后一次会面,态度严肃,神情悲戚,“明月,我对不起你,在这次反右运动中我实在太天真,犯了幼稚病,以为知识分子真的可以在大鸣大放中向党提意见,结果祸从口出,如今落得被划为右派的下场,还要到青海农场去劳动改造。”

郑明玉眼泪盈眶,“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老老实实的好人,决不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坏人,我是清清楚楚知道的。你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说话不当,但绝无恶意,毫无心计,我是相信你的。”

李天阳感到一丝安慰,“明月,即使天下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坏蛋,只要你说我是好人就够了,只要你相信我没干坏事,我就满足了。我这下离开北京,以戴罪身份,发配到青海,身不由己,前途未卜,命运多舛,凶多吉少。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居住在香港,唯有我只身一人待在大陆,我没把自己的政治厄境和不幸遭遇告知香港家人,就是不想让他们为我担惊受怕操心烦恼,我可以毫无后顾之忧,飘零天涯。而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明月啊,你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牵肠挂肚的人哪!”

郑明月深受感动,“天阳,你千万不要担心我,你去青海那边,一定要努力劳动,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回来北京,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一直等到你回来。”

李天阳急忙阻止,“不,明月,你不要等我,千万不要等我,我回不来的,我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他们不会让我回来的,我知道的。今天我约你见面,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约会了,我正要对你说明白,我们解除婚约吧,我们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这样做,于你,于我,都好。”

郑明玉泪如梨花,哭着嚷嚷,“不要,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我不要和你解除婚约,我可以等你回来,或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青海农场,只要和你在一起。”

李天阳正色呵斥,“你说什么混账话?青海劳改农场到处都是杀人放火的不法之徒,哪里是你这样涉世未深纯朴无辜的女子去得的地方?我一个人吃苦受罪忍辱负重没关系,我能挺得住,而如果要牵涉连累到你,把你也拖下水,让你一起进地狱,情何以堪?我会心如刀割,难以忍受。所以,我痛定思痛,决定与你解除婚约。与其让你日后以右派家属身份遭受政治迫害与众人歧视,还不如你我一刀两断。从今以后,南辕北辙,各不相干。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维护你清白的政治身份,这也是我今天最后一次与你约见面谈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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