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出国（三十五）

（三十五）

“我明天就去找房子，翻阅报纸广告，尽量自己解决。找不到的话，下星期一再委托温蒂和苏珊想办法。”顾晋秀自有打算。

“不用这么急嘛，表姐，反正莎莉娜以为你是我的女友，暂时不会难为你的。”

“不，我倒不是怕莎莉娜会怎样，我又不和她抢男人，怕点啥？我只是要抓住这个机会远离侯大哥，不再依赖他，让他明白我与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进一步发展的余地。”

“如果侯大哥问你急着离开的原因，你要怎么问答呢？”

“这原因还用说吗？不是明摆着吗？他曾经和莎莉娜有过假结婚的夫妻关系，又有过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姘居关系，还有长期情深义重的互助关系和你来我往的男女幽会，错综复杂，斩不断理还乱，难道理由还不够充足吗？况且莎莉娜生性放荡不羁，一旦侯大哥的行为不顺着她的心思，怕会惹出杀身之祸也说不定呢，能不小心谨慎退避三舍吗？”

“唉，侯大哥失去你，一定会难过的，他对表姐是很钟情的。”

“这我知道，所以我很难开口。小曦，还是你替我说吧，别说表姐看不上侯大哥，只说表姐不愿妨害他和莎莉娜，晓得伐？”

“嗯，嗯，好吧，我慢慢和他说去。”吴曦显得有点为难。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和侯大哥相处得那么好，他帮了你那么多，但你要这样想，现在不是我负他，而是他负我，是他理亏，他难过也没有用，就认命吧，认定莎莉娜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不要辜负她才对。小曦，你说是伐？”

“是的，是的。那么，顾妈妈在上海一定焦急地等待你和侯台生的消息，你会对顾妈妈怎么说呢？”

“噢，上海我妈妈那边容易应付。我不会告诉她侯台生已另有女人的事，我自己也懒得理会，我妈妈对这种桃色新闻更是不感兴趣，她只关心女儿的前途。我会对妈妈说，到了美国后眼界开阔，决定另择理想配偶，与侯先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妈妈就会明白的。”

 

那天夜里莎莉娜睡得很沉，侯台生不敢叫醒她。直到凌晨四点多钟，她才摸索着起身，穿衣，回家。五点多钟，她就带上霍赛，开着卡车从自己家里出发，去跳蚤市场做生意了。六点不到，她带着咖啡和甜甜圈，又和泰山在跳蚤市场的摊位里碰头吃早点，前后才一个多小时，两个人却如久别重逢似地亲亲热热难舍难分。吴曦冷眼旁观，越发觉得侯台生不必多此一举寻寻觅觅，他今生今世的最佳拍档非莎莉娜莫属。

 

顾晋秀睡醒时，侯台生和吴曦早就外出做生意了。她一边吃早点，一边翻阅报纸，在分类广告版找房屋出租的栏目。她按广告上的电话号码打了几通电话，其中有一个出租屋就在附近，走路过去五分钟就到了。该房子的格局和年份与侯台生的家差不多，她看了感觉不错，就马上租下来。

房东是个七十多岁的广东老太太，寡居，自己住主卧室，把两间客房出租，每间收租金三百元，一间租给餐馆打杂工李汝英，另一间租给衣厂制衣工顾晋秀，两个房客合用厕所，供简单家具，包水电瓦斯。

顾晋秀付过租金，问：“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

房东老太太操广东国语，“今天就可以搬来住。”

顾晋秀心想，干脆趁侯台生和吴曦还在跳蚤市场干活，家里没人的档儿，利利落落收拾好行李，尽快搬迁，眼不见，心不烦，话不必多说。

“好吧，我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可是我没有车。”

房东老太太摸出车钥匙，“得啦，我有车，可以把你的行李载过来，但我老了，莫力气帮你搬。”

“噢，我的行李不多，我自己可以搬上搬下，不用你老太太动手，你只要开车载我就行。”

当天下午，顾晋秀就顺顺利利搬到广东老太太家里安顿妥当。由于就搬在附近，上下班搭乘巴士的公车站还是同一个，周围环境没多大变化。虽然搬离了侯台生的家，但要和吴曦往来还是很方便，如有事情，随时叫得应，再好不过了。

 

傍晚时分，侯台生和吴曦从跳蚤市场做完生意回家，顾晋秀已经不在了，她的行李也不见了。面对人去楼空，侯台生摇头叹息无可挽回，只恨昨夜自己太无能，太窝囊，让顾小姐亲眼目睹自己听凭摆布，被莎莉娜拖进卧室彻夜鬼混。这是无论如何贤淑的女子都难以忍受的噩梦，何况以顾小姐洁身自好的个性，绝对会当机立断，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与堕落淫乱无可救药的龌龊男人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吴曦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没想到顾姐姐做事如此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时电话铃响，吴曦跑过去接，是顾姐姐从她的新家打过来的。

顾晋秀在电话的另一头说：“小曦，你转告侯大哥，我已搬出去住了，一切都已经安顿好。”

吴曦急忙问：“你搬到哪里去了？”

“就在附近，我与你明天在车衣厂碰头时再详细谈吧，房东太太正等我一起吃晚饭呢，明天见！”顾晋秀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侯台生看着吴曦慢吞吞地放下电话听筒，问：“怎么样？”

吴曦有气无力地说：“表姐要我转告你，她已搬出去住了，一切都已经安顿好。”

侯台生芒茫然点点头，无言以对，心中暗暗自责，是他对不起顾小姐在先，而人家竟然宽宏大量毫无怨言，只是忍气吞声默默离去，并没怪罪于他，可谓仁至义尽。他不得不认命，和顾小姐的缘分仅此而已，到此为止，划下了句点。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