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傍晚,一个日本军官带着十多个士兵大摇大摆来米高美舞厅寻欢作乐。杰民和随从们从垂帘后面轻蔑地观察着这批日本军人。龙哥使眼色示意手下干掉他们,手下人马心领神会即刻行动。
歌女在台上扭摆轻盈的身段,有气无力地低吟一首情歌,“眼波流,半带羞……”
龙哥作手势让歌声停下,随即对乐队领班打个响指,“请来段《斗牛士》,嘹亮一点。”
乐队奏起探戈舞曲《斗牛士》,雄壮激越。龙哥向白莲一拍掌,白莲蹬着高跟鞋邀汉斯共舞。两人跳起热力四射,美感十足,充满异国情调的探戈舞。围观者赞不绝口,情不自禁也纷纷下池起舞。音乐声如雷贯耳,满场子蜂飞蝶舞,好一个声色犬马的疯狂世界。
在一间包房里,日本军官追逐着一个东躲西闪的舞女,好不容易揽住她,与她打情骂俏一番。舞女扭转蛇腰把日本军官推开,然后风情万种地从大腿上脱下长统丝袜,慢条斯理地先脱一只,再脱另一只。日本军官闪着色迷迷的贼眼瞄准她的大腿,乐不可支。舞女挥动着脱下来的丝袜走近他,把丝袜圈在他的脖子上,假装嬉弄他,日本军官觉得有趣,咯咯笑个不停。冷不防,舞女勒紧丝袜,使劲令他窒息,企图把他扼死。日本军官正呻吟着作垂死挣扎,两个男人进来用毛巾闷住他的头脸,使他一命呜呼。尸体砰的一声掉洛地上,斜视的眼睛暴胀睁开,猩红的舌头伸出嘴外。
厨房里,女侍从围裙口袋摸出一包毒药粉末,先撒些在菜肴上,再把剩余的倾倒在酒壶里,然后端着酒菜盘子离开。
在另一间包房里一边饮酒吃菜,一边唱着日本歌的士兵突然感到麻木晕眩,说不出话来。他们捧肚子抓喉咙挣扎着要站起来,却东倒西歪摔倒在地上恶心呕吐,七孔流血,瘫痪身亡。
龙哥的随从进房查看,把尚留气息的日本兵一一解决掉。尸体搬走后,几个清洁妇前来快速擦洗血污整理房间。舞池那头传来的音乐“嘭呲嘭呲”越奏越响。
安娜在虹口街头急急忙忙地走来走去,手拿汉斯的画像给过路的犹太人看,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过这个人。路人看看画像,摇着头走开去。
绝望无奈中,安娜看到几个中国黄包车夫坐在街沿边,便走过去给他们看汉斯的画像,“对不起,打扰一下,有没有看过这个人?”
一个黄包车夫点点头表示看到过汉斯,伸出一、二个手指头表示看到汉斯拉黄包车一、二天。另一个黄包车夫摇摇头,说他最近没再看到过汉斯。安娜听不懂他们说的中国话,不知所云,一头雾水。
医院的手术室里,拜尔医生刚做完手术,米娜替他擦拭额上的汗水。洗完手,两人对视片刻,相拥接吻。
拜尔医生就要搬离虹口犹太区的难民之家了。他把一个收音机放在会客室的桌子上,插上电,打开,一阵静电噪声,调拨,扩音,吸引一伙犹太难民围拢来听新闻广播。
新闻播报员报导:“继德国纳粹政府于一九三九年三月入侵捷克斯洛伐克以及九月占领波兰后,又于一九四零年四月进驻丹麦和挪威,并征服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等国,接着于五月侵占法国,使这些国家如多米诺骨牌般倾倒……”
拜尔医生拎着行李与众人告别时,犹太难民依依不舍,“拜尔医生,你结婚了,恭喜你啊。你搬走后我们会想念你,为你祈祷,祝你好运!”
拜尔医生频频点头致谢,“谢谢各位,我虽然搬到法租界去住,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这里有我的病人和朋友,我会不时带药物和用品过来。”
一天,四位犹太乐师受聘在英租界的赌场里奏乐,汉斯跟着去凑热闹。表演台上先是有个貌似法兰克·辛那屈的美国人一边唱歌一边跳踢踏舞,随后轮到四位犹太乐师演奏爵士乐。穿着体面的汉斯在观众席里鼓掌捧场。
一个喝醉酒的法国老妇人手里拿着酒杯和一大堆筹码,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桌赌徒,不小心一头撞上柱子,把帽子弄丢在地上。汉斯正好在她旁边,顺手替她拾起帽子,掸掸灰尘,交还给她。
醉醺醺的法国老妇人嘟囔着,“哦,谢了,谢了,唉呀,这位殷勤的男士,没看到我两手拿着筹码和酒杯吗?你就好人做到底喽,干脆帮我把帽子戴上吧。”
“好啊,我帮你戴上帽子。”汉斯为老妇人妥妥帖帖戴好帽子。
“谢谢,谢谢。”
“我乐意,举手之劳嘛。”
“来吧,一起赌一把怎么样?”
汉斯连忙谢绝,“不,不,不,我不赌,我没筹码。”
“没筹码?没关系,我借给你好了。”
汉斯推拒,“不,不,谢谢你。”
老妇人坚持,“来嘛,赢了就算是你赚的,你赚到了,只要把筹码本钱还给我就行了。”
汉斯犹豫,“那万一输了呢?”
“你的运气好,一定赢钱,我确信。”
汉斯为老妇人推好椅子,自己也坐在旁边加入赌局。不一会儿,汉斯赢了大把钱,面前的筹码堆得高高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