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博客

许多人或事,大概是不能按照斗争哲学那样用“两个凡是”来分类的,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何一对死敌都爱吃同一种佳肴、都爱娶同一类美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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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天堂

(2014-02-27 17:05:08) 下一个

不同的天堂

 

田心

 

 

1

 

自幼就听大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长大了经济自立之后,我首先就去游览了苏州、杭州这两个地方。那时自己不知“天堂”为何物,只是从逛旅游景点和读历代诗句两个角度去评价天堂,觉得杭州更比苏州当之无愧。当然后来信了耶稣基督,我知道无论苏州还是杭州,与真正的天堂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信主以后,又去过几次杭州,这个城市在我心目中逐渐与天堂毫无联系了。先是陪荷兰的克拉斯弟兄去那里当讲道口译,结果到达以后,原来联系好的当地弟兄说他不在杭州(那时有手机的人不多,但那位弟兄属于不多的有手机的人之一,我才知道手机具有这种叫通话对方弄不清机主身在何处的功能)。时近黄昏,阴云密布,我们只好找个小旅馆住下来(我记得杭州那时的物价已经很贵,小旅馆设备很一般,但一间双人房一夜要二百多元)。杭州是我们那次到安徽、河南、山东、江苏、浙江五省沿途最大的城市,又是第一次住旅馆,所以我们计划:先洗个澡,再上街吃点东西,晚上如果还联系不上那位弟兄,明天就坐火车回深圳。我让克拉斯弟兄先洗,因为他比我年长。我在房间的灯下翻开圣经,把克拉斯弟兄预备在杭州讲道引用的经文在双语圣经里作上记号。突然,灯灭了。接着听到克拉斯弟兄从卫生间里喊我,说他全身刚打好肥皂,停水了。二百多元一夜的旅馆应该不会这样突然停水停电吧,我想可能是紧急故障,过一会儿就会来水来电的。我就对克拉斯弟兄说,你等着,我去旅馆前台问问。刚出房门,楼道里就有服务员举着蜡烛过来,像文革期间那样高声喊叫:“各房间来领蜡烛!”我领了蜡烛,问她:“什么时候恢复供水呢?”她说:“明天早晨六点开始供水供电。”我就对克拉斯弟兄说了这个情况,请他赶快擦干肥皂出来。

五年之后,我陪一位美国弟兄又去杭州当讲道翻译,我自己也应会众要求用中文直接讲道(此时杭州的联系人及会众都与五年前完全不同了)。这次住在离城区较远的民航疗养院,吃住条件大有改善。不料聚会到第三天,中午休息时,六位持枪警察破门而入,一位把门,一位拍照摄影,四位迅速地占领了房间的四个角落。舟山的应弟兄和达州的龙弟兄当时正坐在我房间里的沙发上交通,我本人则因为太累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负责照相的那位警察喝令我起床,我就坐起来,摄像机和照相机同时对着我,一阵闪光。我脑子迅速地恢复了清醒,我假装怕光、用手挡眼睛,实际上从指缝间瞄了一下地毯上的三堆书 - 一堆圣经、一堆赞美诗歌本、一堆信息书,都原样未动,我就放心了。我憨厚地对他们笑了笑,说:“对付我一个老头,一支枪足够了,用不着四支枪吧?”说着就下床按照他们的命令打开行李箱,掏出身份证交给他们,随他们去把我的小箱子翻个底朝天。

二十分钟后,六位警察呼啦一声突然撤走。然后负责订房的姐妹把疗养院长拉到我房间里来给我说明情况,院长说是误会一场:原来疗养院里有两栋楼,另外一栋楼的同房号房间里有人聚赌嫖娼,被人举报,但公安听错了楼号,所以发生了这场误会。姐妹说不行,你要去叫公安来给我们弟兄当面赔礼道歉,并销毁摄像和照相的胶卷(那时照相和摄像都是使用胶卷)。院长苦着脸说:“饶了我吧,大姐,你什么时候见人民警察向人民道过歉呢?”我也劝姐妹说:“算了,我在深圳也被公安摄过像、照过相,没有什么。感谢院长说明情况,院长若有时间,留下听听我们讲耶稣?”院长说:“太忙,太忙,以后,以后。”这次吃住条件不错,但因为发生这么一件事,印象大打折扣,我连杭州城都没有进,就离开了。

再下一次去杭州,仍然是陪同那位美国弟兄。这次由杭州教会招待我们住进市内的东方假日酒店,条件更好了。不料从第一天晚上起,就来了一位加拿大华人弟兄,带来一位不信主的商界妇女,整整三天没有安静。因为这位加拿大弟兄住进我的房间里,那位妇女就不停地来探望,他们的亲热言行居然不回避我,人走之后马上又来电话。后来才知道这位弟兄已经与那位商妇同居,本来准备在上海举行婚礼的,可能被加拿大那个教会劝阻了。杭州教会连续三天宴请美国弟兄和我,这位弟兄和那位商妇顿顿都参加吃。杭州教会的两位未婚姐妹也被安排参加吃了一顿。后来才知道两位姐妹都看上了这位加拿大华侨弟兄,是来供他挑选的。两年后,加拿大弟兄自然挑上了其中年轻的那位姐妹,年长的那位姐妹不免有些失落感。照我看,年长的那位姐妹没有嫁给那样的弟兄,有福了!

之后我又去过三次杭州,都是陪同国外传道人去当口译。国外弟兄倒是眼光敏锐些,发现杭州教会逐步被那位加拿大华侨弟兄操控了。我对这些事向来迟钝;不过到了2005年下半年,再怎么迟钝也看清楚了内幕。人各有灵,那年各地的教会作出抉择,我们教会决定与加拿大那个教会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因为传教的原因去过杭州。

那些年里,杭州唯一一次给了我一点“天堂”感觉的,是2004年我们夫妇与几位跟我们一样对教会政治完全不感兴趣的弟兄姐妹在一起所度过的一天。

 

2

 

但杭州这个城市,在现代世人中越来越有名气,从来不落后于我们所居住的改革开放前沿城市深圳。深圳被评上“最宜人居城市”,杭州接着也被评上。深圳修地铁,杭州接着就修,不过听说塌方了一次。我感到这个城市离天堂越来越远了,可是世人评比“最宜人居城市”的名单里,杭州的名次却越来越靠前,我弄不懂是什么道理。2008年初江南六省天寒地冻火车停运,听说杭州也是雪压全城,冰封西湖。而杭州的夏天却比深圳难过得多,最高温度总是要比深圳高三、五度,且持续高温的时间很长。即使赶在春光明媚的季节,西湖边上人满为患,游客恐怕也没有“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游兴了。杭州的房价紧随上海,在全国名列前茅,大多数靠工资生活的市民栖身于蜗居之中。“最宜人居”,究竟是最宜什么样的人居住呢?

读了今年报载新闻,方知苏杭仍然是少数贪官的天堂。今年719日,中国最高法院公布了杭州原副市长许迈永和苏州原副市长姜人杰死刑。他们二人就是前些年主管这两个“天堂”市政建设的领导,他们各人中饱私囊的贪污款都是九位数。

今天杭州爆出一项更大的新闻。一位名叫若小安的杭州名妓,927日被警方拘捕,因为她在自己的微博上夸耀她的手机里存有七年来三千多名嫖客的称呼和电话,其中一千人以上是政府官员和社会名流。若小安被捕后,她的手机立即被公安没收了。

看来,人类的罪恶从伊甸园的原罪开始,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诱惑来自同一位撒但。苏杭被世人称为人间天堂,肯定不光是风景秀丽,必与各朝各代的“若小安”是分不开的。难怪宋代诗人林升说:“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这里的“楼”,这里的“歌舞”,这里的“暖风”,这里的“醉”,肯定与同类于若小安的三千多名顾客的古人所犯的同样的罪有关。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天堂啊。

 

(二○一一年九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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