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美国后,一直在大学实验室工作,老板是教授,同事除了在读博士就是博士后。所以我经常自诩是“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
第一个老板是印度人,在英国牛津接受博士教育,虽然个子矮小,皮肤黝黑,但双眼明亮,炯炯有神,每天西服领带,身板挺直,言谈举止颇有英伦绅士风度。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他在呼吸生理界身名不俗,尤其是在高山呼吸生理领域。他曾亲自登上喜马拉雅山脉5,6千米高峰,考察高海拔地区人群低氧耐受能力,是高原生理方面的权威。他为人也很谦和,没有夸夸其谈的陋习。对待他的学生,博士后亲切而理性,实验室成员也都勤勉而友善。
我们实验室是非常国际化的,成员来自印度,意大利,尼泊尔,中国,还有一个非裔美国人。初来美国,英语那真是马尾穿豆腐,提不起。就连人家问:"How are you today?" 我也得在脑子里翻成中文来理解,然后想出相对应的中文:“我很好,谢谢你,你好吗?” 再翻成英文,回过去。但是全实验室,从老板到同事,对我简直耐心到极点。意大利人卡米诺,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一到长周末,或节假日,就会前往纽约寻欢作乐。我有时会以中国人的思维习惯,劝他收收心,找一个好姑娘安顿下来,他性格开朗,不以为杵,依然我行我素。他每天会教我几句日常用语,与我谈话会特意放慢语速。尼泊尔人卡吉总是鼓励我要有信心,要坚信日积月累的力量。最让我感动而且至今仍为我破碎的英语感到对不起的,是非裔美国人-维克多。他是一名医学生,在我们实验室做实习生,工作时间不定,由于他是土生土长的老美,英语正宗,只要他有空,我就会拿着从中国带来的一本英语会话手册,让他读给我听,后来他建议说:“我带回家去,给你录下来,你随时可以听。” 我觉得这是好主意。一整本英语会话,他全录下来了,好几盘录音带,花了他多少宝贵的时间呐。如果放到现在,多少了解一点美国文化,那是断然不会这么冒失的,当时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卡米诺在四年前告知我们他终于结婚了,并且已是一位漂亮小姑娘的爸爸了。维克多顺利从医学院毕业成为医生,卡吉后来也通过医生考试转入作临床医生。
至今怀念那个我开始美国生涯和英语起步的实验室,怀念那些教我英语,陪我学英语并且耐心听我说破英语的同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