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3)
走出西广场,迎面就看见七天连锁酒店的大红字高悬咫尺之外, 高兴呐,但是高兴太早了。我们家乡有句俗话说:看到屋,走得哭。形容住在两山的人家,可以隔山问安,但要互访,那下山上山就得是几十里地。西广场与酒店直线距离也就不到十米,但是两者之间无出口,得沿着栏杆走几百米才出得去,从出口又隔着栏杆原路折回来,进门到前台,蓝色护照刚递到半路,前台妹妹就说:我们不接受歪果仁。噫,这么直白的歧视。问原因,答曰:酒店级别不够。真是高抬我们,还无理由愤怒。既然如此,那就接着找下家。再问前台得知附近还有一家大饭店,这次加了个小心,走之前先致电那大饭店,回复居然又是让人无奈的不接待外宾。拖着行李,站在寒风呼呼的店前空地,真是欲哭无泪的悲愤呐。什么叫祸不单行, 这就是最好范例。最后在网上找到一家,还再三与之确认是接待外宾的,看,短短几分钟,就活脱脱整成一个一朝被蛇咬的惊弓心态。
旅店找到了,就得打车去那儿吧,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又搞得我几乎崩溃。看到路上嗖嗖而过的出租,招手拦车不下七八辆,闻之我们的目的地,竟异口同声说不知道,我傻傻地呆住,化身为百思不得姐了。旁边一闲人指点迷津说:你们要去的地方差不多十分钟车程,出租车嫌路短钱少不划算。,咦呀,老天爷,不至于吧,我一个小小的过错,就要全家老小接受这么严重的惩罚吗?眼看天色渐暗,我却一筹莫展。
这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三轮车,(就是那种四周和顶蓬用铁皮和塑料片围起来,开起来颠簸颠簸的,俗称“蹦蹦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上前问:你知道xx旅馆吗?答曰:知道。问:你的车可以去吗?答曰:可以。问:不会违法吧,答曰:不存在。其实心中有点打鼓,怕他黑我们。就又说: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那车夫困惑地问:载你们还要身份证,是因为有外国人吗?我直白的说:为安全考虑。他笑笑说:你就直接把我拍下来,多省事。咦,对呀,拍下他的大头照,又要了电话号码,转发给我妹妹。这时才发现,虽然杵立在寒风中多时,后背却一片汗湿,一是一直背着那个双肩包忘却取下,二则我想是急火攻心,这下石头落地。一转眼又觉不对,那小小的三轮车怎么装载我们三大一小人类和一大堆行李。那三轮车夫好不容易拿到一单生意, 岂能让到手的鸟儿又飞走, 赶紧说他再叫一位同仁,望穿秋水呐,另一辆三轮车终于急吼吼地赶来了。
两辆三轮车颠簸颠簸行驶在滚滚车流中,犹如汪洋中的两叶扁舟,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急驶而过的车流掀翻。我两手紧握,心里一直祈祷自己的决定是对的。提心掉胆中,终于到旅馆了。问车夫多少钱,他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只是一个劲强调这么多人,这么多行李,他们多么不容易。我诚恳地说:真的非常感谢,你说一个数。他搓着两手半天,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了一个两位数。诸位,我心中的惊讶无词形容,我以为他会要几个三位数。女儿在旁边用英文说:妈妈,你应该多给点,真是母女连心。我付了他要的两倍。车夫接过钱喜出望外,走出几步又回头说:那些出租车不愿载你们来,恐怕明天也没出租车载你们去,不如明天一大早我们来接你们。这下轮到我喜出望外了。车夫主观固然是想赚钱,但是客观上还是给我们方便啊!订好时间,再三确认。安置好后,就出门去找地吃晚餐。
走过一个街口,看见一个”盐帮菜“的招牌高悬于一餐馆的门扉,依细记得听人说过 盐帮菜不错,就兴致勃勃地对女儿女婿说:去尝试一下。 在踏进餐馆那一瞬,就后悔了,偌大的厅堂无一顾客,七八个工作人员挤在一个角落扯闲篇。本想转身离开,谁知那七八个人一拥而上, 热忱地将我们众星捧月般地推拥到餐桌前坐下,又殷勤地拿来菜谱,女儿说:妈妈,算了,就在这儿吧,他们生意不好,也挺可怜的。我们点了几个他们推荐的特色菜, 胡乱塞了几口, 就赶紧买单走人,可算明白为何此餐厅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前台去退房,前台告知要检查房间,我们只好坐等,一会儿电话下来,说女儿房间有一条小毛巾找不到,而且房间地毯上有一块奶迹,按规定要交赔偿金160。我说他们万里迢迢来中国,有必要拿一条几毛钱的毛巾吗?肯定是在房间什么地方。前台又打电话去房间,然后说,那就付120的清洁费,清除奶迹。态度生硬,不容通融。我也懒得再争辩, 唯有掏钱摆平。一个坏运的开始,当然要以坏运来结束,这才是一个完整无缺的故事。
这时两个三轮车夫已如约等侯在门外,坐上三轮专车,重回成都东站。一直到坐上开往重庆的动车, 才敢相信, 一张车票引发的一系列恶梦,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