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第二天一早,白明志笑嘻嘻地走进家门,二姐看见吓了一大跳:“你这嘴巴,是怎么回事呀?肿得这么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白明志摸摸嘴,哟,好像是不太一样,赶快对姐姐说:“呵,没什么事,我昨天在同学家吃多了炒花生,上火了!一会儿就好了。”
二姐今天像是又在生气,滔滔不绝地抓住刚到家的弟弟诉苦。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唐晃的事,而是父亲母亲的关系问题:
“我真不知道这两个人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现在呢,成天吵架,乌眼鸡似的,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我根本不想在这个家再住下去了……原来说,和唐晃结婚就搬出去,可现在呢,又不想同他调到县城去,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从白明志能记事起,父亲母亲就不对头。唉,也难怪,这两个人是太不相同了。想当初,大小姐和长工肯定也是爱得死去活来而策划私奔才走到一起的,后来呢,两条线交叉纠缠着走了一段之后,又分开了。是思想分开了,人却是仍然困在婚姻的牢笼里。各自的想法和生活习惯都逐渐回归到自己原来隶属的那个阶级。母亲爱读小说富于幻想,父亲生活所迫老实巴交。母亲抱怨父亲不讲卫生不讲文明没有知识没有出息,父亲对此当作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或者嘴上忿忿不平地哼哼两声,心里却嗤之以鼻。
二姐又从父母的关系抱怨到弟弟白明伟:
“他们两人视同仇人,也不管教管教明伟,这个明伟呀,十分贪玩,还打架,现在长得个高头大马、腰园膀粗的……学习成绩又不好,完全不像你小时候那么优秀,招人喜欢……就因为他在学校的劣行,我在我的老同学面前丢尽了面子,记得我那个同学吧,他现在是明伟学校的教导主任……”
“哈哈,你别太担心了,没关系的,爸妈相处了几十年,相濡以沫,总是有感情的。明伟呢,过几年再长大一些就好了。记得我小时候也很顽皮的……” 白明志的心情仍旧漂浮荡漾在初恋的美妙温馨之中,看什么事情都乐观。
二姐突然想起郑少青早上来家里找过明志的事:“你就去一下郑少青家吧,他来找过你,不知道什么事……”又看着弟弟肿大了的猪嘴巴,大笑不止:“可是,你这嘴巴,像猪八戒似的,到别人家去把人吓死啊!哈哈,要不,给你带上个口罩?”
白明志不在乎地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出了门。
来到郑少青家里,倒似乎没人特别注意到他的嘴巴。郑少青正在和他弟弟泰泰吹牛聊天。原来是在吹他上次去上海为系里买乐器的事。“我们选了老半天,试来试去,头都搞昏了。那个乐器店好大,把我转得糊里糊涂。最后,不知怎么从后门出去了。回到旅馆一摸皮包没了,里面还有两千块钱,这一下子吓出我一身冷汗。想了半天,才想起挑选乐器的时候,把皮包放到了柜台上。急急忙忙赶回乐器店,服务员问清楚皮包里的钱数和其它物品,对上号后把皮包还给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接着,又讲有一次去农村帮忙双抢,农民高兴得不得了,中午用太平水桶装红烧肉给我们吃……
白明志听了肚子里要笑死了,但看见16岁的泰泰听得发呆,一双大眼睛一瞪一瞪的。就忍住了笑,拉着郑少青走出了门。
“快走快走,等一下泰泰要问你,要杀多少猪来煮一太平水桶的红烧肉啊?”
“半条就足够,其中大部分是萝葡和汤嘛,嘿嘿。”郑少青又咧开嘴嘻嘻笑了起来:“这就是夸张的艺术,嘻嘻。”
白明志实在忍不住,想到颇有些书呆气的泰泰被他哥哥的花言巧语所忽悠而发呆的神情,肚子都笑痛了。
郑少青告诉白明志,早上找他是因为中学好友张芬芬从北京回来了,要约他们去西坡爬山。“张芬芬昨天晚上找你找不到,就到我家来长谈了好久。她说你现在故意回避她,其实她已经想通了,觉得和你并不合适。并且,目前有个什么前途无量的年轻团长使劲在追她,她也喜欢他,已经差不多谈婚论嫁啦。她只是想要继续和我们保持好朋友的关系而已,所以……”
白明志笑着打断了朋友的话,说:“好呀,爬山好呀,就我们三个人吗?”
“我还没说完嘛……还有就是何梦烟的事……”郑少青笑说自己已经给何梦烟补过好几次课啦,聊得不错哦。不过,何梦烟总是有个心结解不开,一定要白明志当面向她表示一下。
郑少青又嘻嘻笑:“你现在并不想公开告诉她你的心上人是谁吧……对不对?所以我就邀请她也一起去爬山。到时候,你就和张芬芬多聊一点儿,你给点模棱两可的暗示,让何梦烟对你和张芬芬之间造成错觉,也就此断了她对你的幻想……我嘛,就代替你和何梦烟聊天,安慰安慰开导开导她,你觉得怎么样?哈哈……”
“你这家伙,脑袋中鬼点子太多啦!”白明志不得不佩服郑少青的好主意,于己于人都有利。于是,两人便高高兴兴地去找两个女生爬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