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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了,在凯文大律师赶去香港出庭之前,法庭聆讯已经开始。一些证人已经完成了出庭作证。法庭上,家属方面的临时代表,是凯文大律师特别委托的大律师,雷梅迪奥,他的一位香港名律师朋友。可是,由于雷梅迪奥并不十分了解案件的全貌,所以在未与凯文大律师见面沟通之前,他并不能向这些证人做深入提问。况且,验尸官科菲尔德也答应过他,等家属律师来了,所有这些证人的证词都会交给他过目的。如有疑问,凯文大律师可以随时召回这些证人,当面质询。
如图:当年报纸报道记录了验尸官科菲尔德的这一承诺。
很显然,科菲尔德是说一套,做一套。当他察觉到这位新西兰大律师拒绝配合,而是抱着自己的验尸报告,并且一来就直奔主题。甚至擅自联系政府化验师,将案情曝光于媒体,,,对他们的既定目标形成威胁的时候,他非但没有给凯文大律师半点机会向证人提问,而是彻底地将他一棍子打回了新西兰。
在这一节里,根据所有能在各档案馆里找到的现存资料,我将把之前的一些证人作证情况,向大家做个交代,尽量补齐。
1)一名王姓出租车司机出庭作证说:10月30日上午10点30分左右,他在通菜街和亚皆老街路口(也就是现在的旺角女人街附近)见到一名欧裔男子,正是死者,在路边招手截车。该男子有一只手提箱,一个塑料旅行袋,胳膊上还耷拉着一件羊毛衫。上车后,男子坐前排,并对王司机说话,但没一句是听得懂的。王司机遂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沿弥敦道奔尖沙咀而去。
等到了尖沙咀,王司机心想男子该到站了,却见他东张西望,不肯下车。以为客人是没找到认识到酒店。王司机于是又接连转了几条街,每到一间酒店就放慢车速,并提醒男子特别辨认一下。但男子并不予以理会。
最后,当出租车开到金巴利道的王子剧院(香港人称乐宫)边上时,该男子忽然着王司机停车,然后打开车门,径直下车,也不付车费,也不拿行李,就这么就走掉了。王姓司机开着车,跟随其后,一边招手示意他还有行李没拿。但男子仍然自顾向前,不予理会。如此,走过两三个路口,男子然后横穿马路,王司机因此无法跟上,眼看着男子消失在人群中,时间大约是10点40分。
王司机车上载着此人的行李,便不敢再接载其他客人。于是就近去了尖沙咀警署报案,将行李交给了警察。王先生描述,该男子当时混身不断流汗。但未嗅到他身上有其他异常气味,比如,酒气。
2)尖沙咀警署的一名警长作证说:10月30日上午10点过,得有一名王姓出租车司机至警署填表报案,称有欧裔乘客舍弃行李,离车而去。他遂将物品送报警方管理。警长清点了那些物品,包括一个手提衣箱,一个塑料手提包,里面也装的是些衣物。另有一个玻璃瓶,装有半瓶液体,(那应该是约瑟夫姥姥让带的那半瓶子梨酒引子。)和几个装有液体的小瓶子。
3)一名尖沙咀蓝烟窗货仓码头(也叫太古仓码头)的门卫,英文名叫泰勒(Taylor),出庭作证说:10月30日下午2点左右,他正当值,守护码头入口大门。见一欧裔男子,正是死者,步履跌撞,欲进入码头。泰勒看此人装束不整,鞋面,衣襟沾有尘土,一身酒气,一副醉态,手背还有擦伤,便以为他是外轮上的海员,欲返回自己的船只。但在询问当中,泰勒感觉到该男子英文吐字不清,除南斯拉夫一个单词外,其余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于是泰勒顺手在一页报纸上画了一只大大的船形,示意该男子写下他的船名。男子接过纸笔,在船形当中写下字母MEM。(不会是要找厕所,又不会写Toilet吧?)
泰勒认为这名外籍海员是找错了码头。于是没让他进入蓝烟窗货仓码头区,而是将他指往九龙码头方向。海员随着泰勒所指的方向,怏怏而去。
20分钟后,泰勒看见这名海员又原路找了回来,并坚持表示,还是要进入码头大门。泰勒不允,但那海员趁泰勒转身之机,闯入码头,朝东门而去。泰勒在半路追上他,将他带回到门卫室。不知如何招呼这个语言不通,又显然需要帮助的洋人海员,泰勒于是打电话报警。期望警察来了,或许能为该海员提供更有效的帮助。
在门卫室里等警察时,泰勒给海员倒上了一杯茶。可他却说他想要生力啤酒,San Miguel。(这可能又是一个误会,约瑟夫应该是在对泰勒说Thank you,口齿不清,说成了Sam cool。而泰勒则听成了San Miguel。)海员说着,一边喝下第一杯茶。泰勒接着又给他倒了第二杯,他没喝。
泰勒作证说:死者当时显得很沮丧,也很害怕,将脑袋扑在桌子上,忍不住要哭的样子。忽然,他脱掉鞋子,让泰勒看他的双脚。(证人不可能知道,约瑟夫此时一定非常伤心,自己无端端遭此境遇:去不到新西兰,流落香港街头,钱没钱,说话又无人能懂,还落到警察手里,,,)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必是约瑟夫自从在加尔各答被拒绝登机后,到此刻,完全的思想感受。而眼前,居然有人给他递上了一杯茶水。这杯茶水,瞬间稀释了他绝望而脆弱的心。泰勒肯定无法理解,约瑟夫凭什么要谢他谢成那个样子?甚至听错了他是在说谢谢。以为他跟所有孤独的海员一样,在问他要生啤,要借酒浇愁。
约瑟夫也绝对没有想到,这个给他端茶倒水的好心人,正在向差人(粤语,差人即警察)报案。很快,他便再次被警察,从蓝烟窗货仓码头,带走。时间:大概不到下午3点。
证人作证的情况,到这里,已经存在不少疑问。
首先,前有九龙警察署的阿诺德警监,亲自叫出租车送约瑟夫去机场,怎么就没送到?那辆出租车的司机为什么找不到,出来作证?
而王姓司机的证词疑问更多。约瑟夫先是招手打车,后又弃车而去,置行李于不顾。以约瑟夫当时的情况来说,没钱怎么还敢乱打车?行李物品对他是那么的珍贵,怎么说弃就弃?还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呢,就到处瞎乱走。就在2小时之前,已经因为乱闯闯出祸来了,怎么还不接受教训?所有这些,听着就不太符合逻辑。像是描述一位被追杀,为摆脱杀手而慌不择路的人。又如果约瑟夫真的是惶恐逃窜,那他是在躲避摆脱什么人呢?是警察吗?不应该呀?警察证人不是作证说了,刚刚,半小时前,才放了他吗?
更多的疑问,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