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话被北方人称为鸟语。可我最怕的就是人家讲上海话。比鸟语还鸟。
我们一行三人,其中有位女士,设计院派的美差,到山东,路过上海。记得是在一九八六年。当时,外地的这些差旅人士,到了南京路淮海路的,最要紧是找厕所和快餐小面档。我们当然也不例外。
进得面馆,我和牛小姐坐下看东西,老马点面。刚点上一支烟,跑堂的过来冲我喊:侬勿要掐烟,好勿拉。我心思,多余。我刚点上,没想掐呀。过了一会儿,他拉大嗓门儿:哎冬至,勿要掐烟!我站起来,想跟他理论理论,我有毛病啊我,刚点的烟就掐掉。老马见状,赶紧抢过话来:他叫你不要掐烟,就是不许吸烟的意思。上海话,掐就是吃。噢,我虽仍旧糊涂,但还是把烟掐了。
等了老半天,叫的东西才端上来。可但听跑堂的一喊,我顿觉胃翻。雷了!他倒象在招揽生意:阿杂大逼,阿碗屁汤!摔到饭桌上的,是一张半大的烙饼,和一碗面片菜汤。
接下来,老马给我们讲了不少上海话的字,音,意。加上回忆起侯老先生有关上海方言的精彩段子,我渐渐明白了上海话和普通话之间,存在莫大差别。刚才的别扭,也才消了大半。
回住地的公共汽车上,赶上下班人挤,我们东西多,一身汗。忽听身边有人说:阿杂阿地次偻,闷个密道闷次来了。这回我听懂了人家这是在骂我们几个外地佬土,可用味道来贬人,也太损了点儿吧。正想词儿回他,他竟顶着牛小姐的背后大声说:哎,侬屙勿屙仔?勿屙仔吊一吊好勿啦?我当下一天的别扭终于爆发,上去就扇他,大打出手。
在公交车队的办公室里,老马拼命地向执勤人员解释:屙,在上海是下的意思,但在南方是拉的意思,拉屎,拉大便的拉。上海人叫站叫仔,但南方叫小宝宝叫仔,上海说换为调,可这在南方,是最最难听的骂人话了,尤其是别顶着女同志说。,,,
回到住所,对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的我,当时嘟囔了一句:上海话,怎么是这个鸟样子!
阿猪
九九年三月
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