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阿猪的博客

皇家警察故事,西方犯罪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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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南京

(2011-08-10 14:50:45) 下一个
 

第一次感受南京是在一九八三年九月初。 

 

九月,旅游的好季节。而我,更是携新媳妇赶时髦,旅行结婚。当时告别天津的亲戚,挤上南下的直快列车。站着,靠着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算有个位置让媳妇坐下来。一问,已经到了蚌埠。我实在是困倦难挨。又靠了不知多久,感觉有人起坐,赶紧抢先一步,刚一屁股坐下,身边一位靠友言说:南京到了。 

 

严厉打击犯罪活动,简称严打。突然措施,全国范围,声势浩大,史无前例,满街布告,到处枪毙人,而且一批就毙他三十,五十的。离开家时还没开始,到南京正好赶上。气氛都不一样。街上除了布告,军警,还多了带红袖套的街道治保。再看走在街上一脸严肃的人们,一个个全象便衣警察。我们小俩口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镇迫得,喜兴,游兴全无。登记住宿时掏介绍信手都打抖,弄不清是累的还是吓的。 

 

铁道部,勘测院,勘测分队?管登记住宿的那位瞪着我,指着介绍信,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是省招待所。介绍信要有处一级的公章才能住宿。你这个介绍信,勘测分队的,科级吧?不行。我把介绍信盖章的地方勘测分队几个字小心地撕掉,又到另一家旅社。这回没提处级的事,可还是不让登记。小俩口心里发毛,把浑身上下的尘土抖了一遍。洗了脸,梳了头,又到另一家。光有介绍信,没有结婚证不行,内部刚通知的,不知道现在是严打吗?。 

 

我的天!想起临行前小俩口一致决议通过,将结婚证珍藏樟木箱底的那一幕,真真一对儿,天下第一的,大傻瓜!难怪人家瞪我,就跟瞪拐卖少女的似的。 

 

直到很晚,才住进了南京人民防空指挥部的招待所。备战备荒时的防空洞,这会儿隔出男房区和女房区,成了我们这类走投无路的外地人的招待所。地道里隔不远有一盏昏亮的灯。到处尿嗖飘溢,鼠瘴留痕,又潮又冷。或许入住的客人都和我一样,困倦得,被臭气熏得,走不到通道尽头的厕卫间就方便了。昏暗处,远远看见媳妇站在那里叫我:过来!我害怕。她说:你过我的房间来吧,有个空铺位,到现在还没人,怕是今晚就不会有人了。

 

溜进媳妇的房间里,我倒头就着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式。 

 

都快中午了,走在南京的街上,我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时,身边忽然啪啪作响。惊得我和媳妇一下子靠近了许多。扭身一看,是一位老大娘,推着一个白木箱子,一边用力拍击两块发光的木块。由于惊吓,由于好奇,我这下才醒透过来。见我们回身看着她,她于是就不拍了:膀臂。她冲我们说。我们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刚要走,她又拍开了。停下,她喊膀臂。要走,她啪啪。显然是在拍我们俩。终于,她一边喊膀臂,一边指了指那木箱子的另一边。绕过去一看,我恍然大悟,因为那上写着,棒冰,俩字。 

 

在南方,我们叫雪条。到了京津唐,叫冰棍儿。这会儿,来南京了,呵呵,该改叫棒冰了。但老太太的这种击木揽客的离奇方式,我当时是没模着头脑。直到许多年以后,在东京歌舞伎町的红灯区里,见到拉皮条的都站在妓馆的门前击掌揽客,也是见人就啪啪啪的,才有所觉悟。听说,现在的南京,这些木块儿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许日本人还不肯认错,也是缘故之一吧。 

 

到南京后,我和媳妇,第一次有了笑容。

 

阿猪

九八年二月

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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