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灵顿是新西兰的首都,也是全球著名的风都。这里大约只有两重天,狂风暴雨,或者,丽日和风。起风的时候,市区一派灾难深重的样子,无处躲藏,不用灯光布景,恐怖片完全可以实拍。而每当阳光灿烂,港湾平息的日子,那可就真真是天上人间,心旷神怡,无与伦比了。对这个世界的爱意,会油然而生,感觉每个漫步在阳光下的女人,都是天使,和这美丽的都市,形成绝配。
所以呀,来惠灵顿,如果只做短暂停留,观光者们会各自带回天壤之别的印象。风天来的,会把风都形容成魔界,地狱。晴天来的,会惋惜只能将记忆带走,却无法驻留,不能彻底融入,融化在这灿烂的伊甸园中。
惠灵顿也是运气不佳,直到最近,才忽然间被评为世界前五的最佳人居环境,长期以来,排名居然还不如我的老家,中国广西南宁市,岂有此理,怎么可能!?我敢打赌,评委们这次前来,老天爷开恩,赶上的,定是一个艳阳天。
有趣的是,在这人间天堂里,得有一个臭名昭著的流浪汉,名叫毯子哥(The Blanket Man)。无论秋冬春夏,无论狂风暴雨和风丽日,在惠灵顿最最繁华的酒吧街上最最热闹的那个十字路口,人们总能见到一个蓬头垢面,又脏又臭,衣不遮体,蛋蛋常常露在外面的叫化子,那就是毯子哥。他晴天将毯子铺开,坐在路口灯柱子下,一饱路人眼福。雨天稍稍退缩,挨墙根儿猫着。再冷一点儿,就把毯子裹上身,还那儿坐着,只略显几分沧桑。
叫他叫化子,那是个误会。毯子哥还真不是坐地伸手讨要的主。丫不愁吃,不愁喝,身体若有不适,还有完全免费的医疗保障。前些日子,毯子哥消失了仨俩月的,回老家看病,还自有狗仔队追踪,新闻媒体爆料。毯子哥的耳朵里,永远塞着一副耳机,且不断更新升级,从单放机,到随身听,到CD机,MP3,再到现在的iPod。伴着音乐,毯子哥专有的舞姿,便是那摇晃的脑袋,和那一双盘曲的,不断击打地平的双腿。而那蛋蛋,又往往伴随其舞姿,时隐时现。
毯子哥属阳光一族。他是在以自已的方式享受生活。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风雨无阻,为惠灵顿添光彩。我有这个担心,真要什么时候叫他下岗,毯子哥很快就会死掉。惠灵顿众多的街头造型艺术,雕塑,绘画,涂鸦,,,以毯子哥最为独特。因为他既是活的,又是永固的,地标性作品。我也相信,倘若毯子哥有一天真的光荣了,立马在他盘坐过的位置,应该会出现一尊塑像,不,是铜像。不上色略为浅了点儿,风吹太阳晒,日子久了变黑暗了,陈旧了,那容颜才越是仿真。
前阵子,中国出了个犀利哥,名扬海内外,粉丝一大堆。可咱惠灵顿的毯子哥,比犀利哥要牛逼得多了去了。犀利哥成名如流星,闪耀一下就彻底消失了。可人毯子哥,没谁灭得了啊,还在那儿呢。这整一条酒吧街的间间餐厅或酒吧,哪一间没倒闭关张换过主人啊,就只毯子哥,几十年如一日,还是原版原装,原封不动。而且的而且,就人毯子哥这岗龄,也比你丫犀利哥的年龄都长啊。
这么说吧,如果要问新西兰首都的市长姓氏名谁,别说外人了,就哪怕是惠灵顿本乡本土的居民,也十有八九一问三不知。据说,最近才刚刚当选的新市长,从本市这几十万口子人民当中,得票才区区两万。可人毯子哥,那可是家喻户晓的。有人冠名为他设立网站,毯子哥到炕倒摁贼(.co.nz),这次闹泄密危机的危机,不,是正版的,非山寨的那个维基大百科,对他就有专门的名人介绍。敢问能上大百科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毯子哥是新西兰首都上镜率最高的人物,是海外国观光者喜爱的,惠灵顿十景之前三的,风景线。人们争相拍照的,不是国会总理府,不是国家博物馆,也不是如画的港湾。而是这位又脏又臭,衣不遮体的,毯子哥。连他背靠墙坐过的地方,在那墙上留下的,市环卫工人怎么都洗刷不掉的,脏印子,都非常的引人注目。
另一方面,毯子哥还是惠灵顿警察的一块儿心病。老是有对他过份暴露蛋蛋和携带大麻毒品的投诉。而我们广大警员们,可想而知的原因,没一个愿意对丫施行逮捕或审讯。他坐过的警车,多三倍的工钱也没人愿意擦洗。更没人愿意开,跟撞过的车子摆一块儿,好几天,再也无人问津。
警队欺负新人,乃是警察文化之一。每个刚从警校毕业进到警队里来的新警员,必要首先拜读警队新人十大守则。守则规定:新人上班负责领器械,下班负责洗碗刷池子,倒垃圾;中间如若空闲,负责给老警们沏茶端咖啡;负责处理全部死尸,负责看护所有的疯子,,,呵呵,咱惠灵顿警队,还在这守则中,添加了最具本地特色的一条,就是:但凡有对毯子哥的投诉,由新人全权负责前去与之交涉,牵手,上铐,,,完成逮捕和审讯。我当初入道的时候,就警告过毯子哥三两回:再露蛋蛋,关你三天不许上岗啊;,,,这些大麻,没收了。以后,藏好一点儿,别他妈什么人都能看见,,,
毯子哥是著名的反警人士。他才不会听警察的呢。越是有警察上前干涉,他就越发变得疯狂。连YouTube也时有视频,新西兰首都街头即景:警察被叫化子(毯子哥)疯狂追逐。实在忍无可忍了,有一回,警局八成是买通了一名医生。几经评估,愣宣判毯子哥脑子有病,给关进了精神科医院。如此,好嘛,不但把毯子哥真给逼疯了,狗仔队得到消息,还又在网站上大声疾呼:毯子哥,给他自由!
没多久,被迫,又把毯子哥放了出来。连疯人院里的众疯子都知道丫臭,那是真臭。法院还判发给毯子哥一条新的,为他量身定做的,短裤。短而不露蛋蛋。保释单上并且加进一特殊条款,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毯子哥如若不穿(该)短裤,再要让孩子们看见蛋蛋,即送疯人院。毯子哥遵命,如今是,身着(该)短裤,重新上岗。
题外话:昨晚牢里关进来一个浑身臭气熏天的醉鬼流浪汉。前一班的警长特别交待:他的牢门,坚决不能打开,否则会被熏死。我以为是哪个新人胆儿肥,又把毯子哥给弄进来了,结果不是。比他臭十倍。前班警长说。
我们警长是没有办法,按规定,接班儿的时候,每个犯人,他都必须查房。要跟犯人打招呼,一边观察其神志,状态,伤势(如果有的话)。怕就怕死掉一个,负不起那责任。于是去了,我后边儿跟着。门一开,我靠,那个臭啊,,,
这家伙不是骚臭,馊臭,狐臭,或者常年不洗澡的毯子哥的那种臭。是死臭,腐臭。活人没这么臭的。是在荒郊野地里的尸首,个半月后才找到,的那种臭。难怪刚才,狗警的车子开进警局,就听那警犬气绝一般狂吠个不停,乃平时嗅气味找尸首,训练出来的职业习惯。
警长从牢房区回到楼上办公室,还觉着胸闷,气上不来,想吐。没见过活人有这么臭的。没见过活人有这么臭的,,,他嘴里反复嘟囔着。偏偏前班的警长一听,要反驳:你丫还别叫真,咱还真就见过一个比他还要臭的。这么跟你说吧,逮着那家伙的时候,我亲眼看见的,他腿上的毛,穿过裤子布,都长出到外面来了,,,
哇,,,我们警长抱着垃圾桶,终于吐出来。
老警阿猪
一零年十二月
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