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一直在坐着看书,四周静悄悄的。苏珊轻轻叹了一口气,窄小的书桌正面对着冰冷的窗户。窗外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苏珊从窗户向外看出去,外面是灰蒙蒙的,见不到一丝灯光, 平日里乏味的景色也全融化在这灰色里,模糊的地上看不到一株草,一棵树,天与地似乎分不出交界,一片灰暗阴涩。苏珊心想,这个时候绝不会是早晨,该是到傍晚了吧。
似乎听到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苏珊有点惊讶,站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空荡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家什,除了一张钢架床,一个橱柜,一张书桌,和这把椅子。另外,这间屋子除了自己以外好像许久没有别人了。
苏珊渐渐开始有些不安了,隐约记得,早上不到八点半就和丈夫一起出门了。丈夫一直在美国工作,这次回来是专门接她一起去美国的。这么长时间后的再次团聚,两人似乎又回到新婚燕而时的如漆似胶了。想到这,苏珊心里不禁有一丝甜蜜。
恍惚间,苏珊有点自怨自嗳地埋怨自己的开始糟糕了的记忆力。很明显,早上丈夫是先去了的机场,需要提前办理一大套琐碎繁复的手续,他很体贴,特意叮嘱自己别急着去机场,与家人告别后再去机场汇合,一切都来得及。当然……
前两天妈妈忽然说自己的模样已经有一点小变化了,莫非与那些蓝色的小精灵有关? 我喜欢把这些蓝色的小药片叫蓝色精灵,它们跳呀跳呀,含在嘴里,止不住地笑出声来,可姐姐则说不碍事的。
丈夫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苏珊使劲地想那是什么时候与丈夫分开的,蓝色精灵?记忆有点模糊了,不想了,都是让人心烦的琐事。忽然觉得,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吗,可他的电话记在哪了呢? 这要怪这段时间两人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的,就不在注意一些生活细节了。
苏珊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这是在一个旅馆里吗?飞机已经落地了吧?到底出国了没有,是不是暂时在旅馆歇息一下,自己的身体最近时好时坏的,丈夫一定在找自己吧。
房间的光线越来越暗了,苏珊惊讶的看到房间的门竟然一直是半开着的。便向门走去,在门的旁边摸到两个开关,有一个应该是开门廊灯的。门对着一条七,八米长的走廊,前面没有别的房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出去大楼的门,自己房间的右边是另一条长长的走廊,有很多一模一样的房间,有一些房间已经亮起灯了。
苏珊在关门的时候看到对面走廊尽头走过来一个穿蓝色条纹衣服的人,觉得有些奇怪,没有多想,把门关上,关门的时候,竟然发现,门是不能从里面锁上的,因为有锁无銏。
苏珊立刻慌神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感觉到全身发冷。这门,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关上?关不上的门,只有医院里有,难道自己又回到了医院里? 这不是旅馆,怎么可能? 自己先前待过的那家医院不是这样,难道这又是另一家医院?
苏珊越发惶恐,苍白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就在门前僵立了不知多久,最后,她鼓足了勇气,一下把门重新打开,她想仔细地观察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果然斜对面亮着灯的房间,象是一个办公室,里面传来不紧不慢的说话声,那嗓音有些怪异,像钢球不小心擦在玻璃上的声音。办公室的门旁边是一个放满杂物的架子。有一支墩布斜靠在架子。
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她忽然想起来了,是的,自己的确还是在医院里,所不同的是,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医院呢,是一家精神病院吗?
为什么呢? 我疯了吗?妈妈,我也疯了吗?她想冲出去找个人解释一下,可是手刚要伸向门口,两条腿就酸软无力了起来,理智告诉她,如果自己现在是回到了精神病院,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唐突地去证明自己,这很难说服医生。 苏珊对自己说,别急,冷静下来,再等等,使劲在想一想。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