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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感叹

(2012-02-09 18:29:27) 下一个
     这是一些黑白的图像。一些前个世纪模糊的照片,印着模糊的人影树影,被放在了一起。那一段历史,就通过这些定格的画面,被留在时间的某一个节段。

     我仿佛能看见,清晨的微风,缓缓吹开如纱的薄雾。晨曦之下的草地上,静谧肃然。林里常听到的鸟鸣也没有了。青翠的草丛被炮火染黑,金黄的雏菊上是干涸的血,空气里不再是早上的清新,而是没有散尽的硝烟中浓烈的血腥味道。


      我仿佛能看见,枪声炮声厮杀声,也早已远去,留下的,只有草地上那些不再有呼吸,不再有喜怒哀乐的,穿着深色或浅色制服的躯体。远处的战马,连同他的骑士,孤零零地站在远方的雾里。


      他们曾是儿子,丈夫,父亲。他们的南方或者北方的家里,有人在天天等着他们熟悉的脚步声。在这一刻,或许,往日的争吵,怨恨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做父母, 妻子和儿女的,从日出等到日落,从年初等到岁末,从青丝等到白头。他们所爱的人,却永远地,留在了那块陌生的土地上。永远留在他们的心里的,恐怕只是当初 告别的一幕。


      这是美国短短的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因着不同的信念,素不相识的人们拼死厮杀。六十几万青壮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还不算那些在战火中丧身的平民,比如在亚特兰大被北军统领谢尔曼屠杀的妇孺老人。而当时美国全国的人口不过三千万左右。


      这一切并不曾亲眼见证过的图像,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听到这首《Ashokan Farewell 阿舒岗告别》的时候,浮现在我的眼前,久久没有逝去。


      音乐所传递的,是一种感受。很多时候,作者为一个主题写下一段乐章,而听众也常常能从这乐曲中体会到作者当初的心思意念,喜怒哀乐。但这首 《Ashokan Farewell 》,应该和南北战争毫无关系。这曲子是作者在八十年代在纽约上州的一次乡村提琴音乐节后写的。据说他在音乐节落幕以后,心情极度郁闷,才写下这首充满了苏 格兰风格的忧伤曲子。


      这缓缓的节律,悠扬却有一丝惆怅,也满了对剧终幕落时的无奈。后来让电视制作人用在了一系列关于南北战争的记录片里。或许,也就在我没留心的时候,看过这些片子,也就把这些图像的和这曲子连在一起了吧。


      剧终幕落,是对一段时光的告别。过去的,已经过去。于是,我们又在新的期盼里,等着下一次的剧终幕落。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去。我们,也是这样,每天在咖啡,香茗里,思恋着过去的时光,感叹着光阴的无情,为错过的机会或人惋惜,又同时在送别我们的今天。舍与不舍,岁月都在离去。春花秋月就是她的身影,暮鼓晨钟就是她的叹息。


      我们在今天思念过去的昨天。等到了明天,我们又会回味今天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今天,我们看古人。明天,后人又在看我们。


      古人说:“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 实在是妙极。我们的生活,也象一条河。而我们,就象是水中的浮萍。长了一些根须,却抓不住任何一个立足的机会。无论长得多么茁壮肥硕,也无法摆脱随波逐流的命运。


      我们的梦想,就象是空中的泡末。从小变大,又折射出陆离的光影。人们不曾留意的是,这光影最闪耀的时候,恰恰是泡沫要破灭的时候。岁月,就在这些泡沫的破灭里,缓慢,却又一如既往地随风而去。人们费尽心机所作的,也只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留下一些虚幻的影子。


      我们的影子,或许在北海的湖面上荡着双桨;或许在广场上含着眼泪,挥舞着红色的小书;或许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标语下,就着昏暗的油灯,读着中国的未来;或许,是在熄灯后的宿舍,躲在被子里,点着没被宿管人员收走的台灯,读着托福季阿姨。


      然而,不管经历过什么,今天的我们,大概都已经预备笑看夕阳了。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想起过去,再在各样的文字里发些感慨。而这些,很快也就变成了虚幻的影子。


      一向有浓厚音乐艺术气氛的小城,两个初中的管乐队和弦乐队都小有名气,每年也都有几次免费且颇有水准的音乐会。最近的一次,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 《Ashokan Farewell》。听着这如泣如诉的曲子,那些久远且模糊的灰色画面,又出现在我眼前。台上的孩子们很认真,台下的大人们也很陶醉。我却在想,这些年轻 快乐的孩子们,他们能明白这曲子里的忧伤吗?


      岁月就象一本正在被读的书。沉重也好,辉煌也好,总是要翻过去的。翻书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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