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人的五官在神经紧张时格外敏感。“尽快回澳洲”几个字果然立即刺激了吴志明,让他立刻回想起张平对他说的话。他混乱的思绪好像找到了一根线索一样,从陈韵入手,似乎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释。难道,是陈韵导演了一出抹黑柳婷婷、逼自己回澳洲的拙劣游戏?一股愤怒从胸腔涌上来,他来不及细细思考,突然提高了语调说:“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花这么多的心思,就为了叫我回去,你有毛病吗?”
陈韵并不知道志明指的是什么,志明的愤怒却让她有点发懵。她顺着志明的话说:“对,志明,我只是想让你回来。我考虑了。。。”
志明愤怒地打断陈韵的话:“你要把事情搞得多难看才收手?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心计?简直莫名其妙!你的想法我知道,我也告诉过你我很累了。我说过,我们之间本身就有很多问题,你不要随便地把这一切原因都归结于柳婷婷,更不要牵扯其他什么人进来,这样很不好看。知道吗?”
陈韵的愤怒也被激发出来,她提高了声音说:“在她出现之前,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这些年,我什么都顺着你,你又给我什么?现在我需要你回来,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要知道,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志明刚想发火,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发现外面开放式办公区有一个灯熄灭了,接着听见大门开关的声音,显然有一个加班的员工听到了他办公室的争吵,识趣地悄然离开。志明压了压火气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些事,以后再谈。”说完,他放下了电话。
陈韵本想从志明那里得到些支持,却被抢白了一通,满腔的怒火没处释放。按下电话,她看见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婚戒,突然一阵心酸,使劲将婚戒扭下来,冲卫生间扔了出去。戒指打在玻璃上,铛的一声反弹回来,落在洗手池里,丁丁当当地转了几圈,终于停在下水口。陈韵扭下戒指的动作太大了,这使她的无名指又红又痛。她看着指根处那道因为戴了十几年的戒指而留下的一道发白的凹印如此刺眼,一阵悲伤涌上来,她又冲进洗手间拿起戒指戴上去。往红肿的手指上重新戴戒指真不容易,陈韵一边抽泣着,一边往手指上抹肥皂,直到戒指又滑到原来的位置,陈韵才抹了抹眼泪,叹了一口气。
尽管内心充满犹豫,陈韵还是在周五的上午穿了一条黑底暗花的连衣裙,外面套上西服。她又把一条色彩鲜艳的项链和耳环装进手袋,这样下了班可以直接去吃饭。
安迪和陈韵约好六点在市中心考林街的雷奥托大厦大厅见面。陈韵听说过位于55楼的Vue De Monte,只知道是一个价钱超贵的法式餐厅。在她的想像中,餐厅的楼层越高,饭菜的质量越差,所以她作好了啃一块干硬牛扒的心理准备。她跟着安迪走进了这家装修典雅、光线幽暗的餐厅。态度恭敬、笑容和蔼的服务生把他们领到窗户边的一个两人桌子前并热情地帮她挂好手袋,陈韵的心立刻不安起来,她不知道安迪为什么要带她来这样的地方,隐隐担忧晚餐后会不会发生什么。服务生的口音很重,安迪跟他说了几句话,陈韵竟没有听懂。
服务生微笑着退下,一会儿端来两杯香槟。安迪问陈韵有没有对什么食品过敏或者有没有什么是不喜欢的,陈韵回答没有。安迪于是直接定了品尝套餐。服务生再次微笑地退下,安迪这才对陈韵解释说,品尝套餐是这里的特色,客人不需要自己点菜,只需要告诉他们上几道,厨师就会给他们展示最拿手的菜肴并配上最适合的葡萄酒。他们也可以到敞开式的厨房去看厨师做菜的整个过程。
说是十道,但陆陆续续上来的盘子杯子不下几十个。每一份都精美细致、色泽鲜艳,放在各具特色的餐具里,像一个个小小的艺术品。每上一道菜,大厨都细心地向他们介绍材料的来源和配料。品尝下来,海鲜清脆爽口、肉类温润柔和、甜品委婉丰厚。陈韵安静地享用着每一道菜,耳边听着安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他的工作中的趣事。
几杯酒下去了,陈韵的脸有点绯红,精神上也放松下来。当最后的两道甜品上来时,陈韵和安迪忍不住都笑了。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个玻璃烟灰缸,里面有一层烟灰,上面还竖着一根橘红色的烟蒂。服务生看着他们的表情会心一笑,说所有人看到这道菜是都是这个表情。他解释,这只是糖粉和芒果而已。
陈韵却不想吃了,她喝了一口水,终于说出了她的疑问:“嗨,安迪,这家餐馆真是很棒,我从来不知道这座大楼里还藏着这么一家超级餐厅。他们的菜很贵的,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请我吃饭?”
安迪停了一小会儿,诚恳地说:“我早就听说这家餐馆非常好,我一直希望能来试试,可是我不想一个人来。呃,一个人来这种餐馆吃饭是很尴尬的。我很高兴你和我一起来。我们一起庆祝你获得新工作!”
安迪说完,微笑着盯着陈韵的眼睛。陈韵脸一热,低下头去,心里竟涌起点害羞的感觉。看着陈韵脸上的绯红,安迪很满足。他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他几个月前就订好了这家餐厅的座位,本来是想给自己的前女友海瑟一个惊喜。海瑟和他分手后没有稳定的关系,而他的生活却一直很放浪。当他有回头之心时,海瑟却犹豫了,最后决定不再跟他约会,让他非常沮丧。安迪最近被气质温柔的陈韵吸引,临时决定不取消这里的预定,索性请陈韵来吃饭。
陈韵为了逃避安迪的目光,把脸转向窗外,立刻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室内光线暗淡,室外夜幕低垂,墨尔本市的夜景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眼前。近处是繁华的市区和海港,远处是平整的郊区,点点灯光均匀地铺散着,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远方,仿佛是无数碎钻撒在一张巨大的黑色金丝绒上。那是一种不张扬的繁华和富足,一种安静和动感的和谐。安迪也看向窗外,轻轻地发出一声赞叹。
(本故事纯属虚构,朋友们无需当真)
啊呀,安迪的形象被我写的太好了。其实本来想写一趁人之危的坏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