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为谁容 （五）

虽然每天都带着热情回家，不过林云萱的热情看来并不能感染于晨。他越来越象一座冰山，冷冰冰，凉飕飕，让人难以接近。云萱很想找出一个破冰口，融化这座冰山。她不时地与于晨讲女儿的事，讲社会上的事，讲俱乐部的事…… 于晨都显得很漠然。她想过要把女儿接回来，让家里多点声音多点乐趣，也唤起于晨做爸爸的责任，但每次当看到于晨疲惫无比的样子，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总是说想一个人静静，她也不敢太打扰他，或者正如程菲说的，他正经历着中年危机，需要点时间和自我空间，独处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她想象着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自己走出来，她希望这会是在女儿回来之前，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又可以象以前那样地生活。

只是冷漠得越久，越让她觉得胆战心惊。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和于晨都会摊开来讨论，但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面对。她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近十年的男人，她竟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而她也第一次觉得，她无法驾驭自己的婚姻。她陷入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之中。

只有在健身和练舞的时候，她才会暂时忘记这些烦恼。

她每天都会花些时间在俱乐部，她尝试很专心地去练习。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和任先生已经练出了一些默契。任先生不但是个称职的舞伴，还是一个细心的男人，云萱情绪上一些细微的变化，总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关切的方式很含蓄，也很婉转，比如说，他看到云萱那天心神不安，他就会早早地喊停，然后约上几个会员一起到休息室坐坐，在聊天中让云萱的情绪放松。云萱一直喜欢与俱乐部的会员们来往，除了健身，他们会定期搞一些室外的活动如登山、烧烤等，云萱觉得与喜欢运动的人在一起，身上总会散发一种乐观的正能量，互相感染。而自从任先生来了之后，他们的活动好像更频密了一点，好多次都是他发起的，他好像天生就有种领导的能力。

有一天云萱在练舞的时候，程菲过来找她，当她见到任先生，竟与他打了声招呼：“任总！”

“你认识他？”萱惊奇地问。

“是的，他怎么在这？”菲问。

“他是我的舞伴啊！”

“他可不是一般的舞伴！我以前采访过他，他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呢！”

“是吗？”萱淡淡地问。在这里就有这一点好，会员们很少过问别人的背景职业，在这里大家都只关心一件事：练得有没有进步。

“萱，你有没有留意，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菲突然地说。

“哪有的事！”

“这叫‘旁观者清’，他离了婚，现在可是单身呢！”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一早告诉他我结了婚的。”

“那也挡不住你的吸引力啊，象你这种又安静又聪明的女人，正好是他那杯茶呢！”

“哎呀你快别乱说了，这让大家都尴尬的。”萱赶紧停止她。

 

几天之后，有一天大家练完舞，任先生提出要送云萱回家。

“不用了，我家就隔两个街口。”云萱说。

“那就在俱乐部旁边的茶庄坐坐？不会很久。”他仍然礼貌地请求。

云萱答应了。坐下之后，他给云萱倒了茶，然后就说：

“云萱，我看出你最近情绪有点不定，好像有压力，是不是有什么坎过不去？我年龄比你大点，可能经历也比你多一点点，如果你需要找人倾诉，可以找我。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任何形式的都行，只要你有困难，我会帮你，也很想帮你。”

林萱也不是青涩少女了，对于任先生的弦外之音，她不是听不明白的。说实话，那一刻是感动的，一个与自己不大熟的男人，尚且这样细心温柔，而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却冷冰冰得让人难受，那一刻，她的鼻子有点酸……

听说不少女人都有蓝颜知己，她常常觉得这样一种关系如履薄冰，就象武侠小说里的轻功大侠，一定要身手了得，才能在上面行走。一个失步，就会掉进冰里。她很佩服其他人能把持好这种关系，对她来说，这是不大可能，尤其是现在处于这样一种又慌乱又恐惧的状态，另一段关系的插入，只会让自己心理更复杂，也更迷乱。女人往往在迷失的时候就胡乱找出口，一旦找到了也不知是不是对的就扑出去，即使后来发现是个错误出口，也已经失去回头的理智和勇气了，明知前面万丈深渊，也只有纵身一跳……

女人的软弱往往就是一个危险的出口，让自己不假思索，也分不清方向。

她想不能让自己在软弱的时候，作出什么仓促的决定来。

“任先生，其实在我心里面，你一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你对朋友真诚，关心，我们都看到的。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点点坎，我最近确实有，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是相信我自己能处理好，很谢谢你的关心……”

“好，我就是欣赏你这么坦诚，也高兴你把我当朋友！那现在。。我还是做个称职的舞伴？”

“你一直都是个好的舞伴！”萱莞尔一笑。

这样的对话让她心情愉快，她也很欣赏任先生的成熟和风度，或者在她今后的人生中，他会成为她的良朋挚友，只是在这一刻，她真的无暇分心去处理这些关系，她要心无旁骛地，去解决目前的问题。

 

那天晚上回到家，出人意料地，大厅的灯全亮着，于晨坐在沙发里，看着她进屋。

“晨，你出来了！”她喜出望外。

“是的，我在等你回来。”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等我有事？”

“是的，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是什么？”她问。

他欲言又止，来回了几次。

“究竟是什么？”她耐心地问，鼓励地望着他。

“我想。。。我想出家。”于晨说。



- 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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