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还是我先到,要好了奶茶,给曼如的是青瓜,谁想她的口味转变如此之快,以前一向是芒果的。
她踩在约定时间的最后一秒走进奶茶店,扬扬手对店员说:“给我换成木瓜的。”气得我七窍生烟。
“我找到了这张侧脸的主人。”她坐下后,平静无比地说。
“是谁?”我也平静无比。
她拿出一张画报,又拿出那张照片,让两个女人脸对着脸,说:“你先鉴定一下是不是她。”
我一丝不苟地比对着,除了上唇的弧度外,并没有什么差别,这使我心里充满了希望,相信定能找到我的亲生母亲,我点点头,说:“是的。”
“你确定?”曼如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察觉的笑,我却注意到了,所以有些惶恐,却答道:“确定。”
“现在由我来揭晓谜底。”她喝一口木瓜奶茶,接着说:“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贝蒂佩吉,著名的好莱坞演员。”
我目瞪口呆。
“你相信这个刚满三十岁的少妇是你的母亲吗?”
我呆滞地摇头。
“由此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欧洲女人长得相像地实在很多,拜托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不过,那个跟你并肩站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我的婆婆,戴蒙的妈妈。”
“天哪,”曼如的奶茶嗖地坠地,木瓜汁溅到我白布鞋上,我也顾不得了,“你这个疯子!你丈夫的母亲你居然都敢怀疑!她怎么可能是你的生母,你疯啦!”
“我知道这很疯狂,”我当真在忏悔,“太急了……心太急了……一心想找到亲生父母……”
“那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呀。”
“我已经承认错误了,停止挖苦我。”
“提,”她抓了抓我的手,说:“我给你的建议是,停止找寻,”她摇着头示意我,“找到的几率太小,毕竟隔着二十几年,对方又远在法国或者瑞士……如果放任你找下去,只能增加你的悲痛,你看,过去的二十年,你不知情,不一样过得很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抖着嗓子,样子快要哭了。
我听从了顾曼如的建议,却没有照本宣科。我虽对找到亲人不寄予希望,却无法停止好奇心与一份虚无缥缈的思念。我时常幻想着母亲的样子,也时
有一天,我跟戴蒙聊起孩子的事情。
他的事业算是稳定,我知他并不是个安定的人,也知事务所的工作过不了几年一定要换掉的,这只是维持生计的活计,但照目前的形状看,这对夫妇还是有足够的能力养活一个孩子的。
“我想,我们该要个孩子了。”这话由我提出。
他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米饭,忽然,他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我,惊喜地说:“你怀孕了?!”
“哪有!不过是随便说说。”我赶紧说,怕他太过惊喜而失望,同时顺便掩埋了自己的害羞。
“我喜欢儿子。”他直截了当地说。
“我喜欢女儿。”我亦如此。
我们僵持不下。最后他屈服了,“好吧,不论儿子还是女儿,我都欣然接受。”
“好像你在忍受苦难似的,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我不满地说。
“我知道女儿的百般好,小的时候不调皮捣蛋,听话好管,长大了细心体贴,对父母孝顺……但是,如果咱们打算在中国久居的话,要养个儿子。”他说得很认真,使我不得不细细考虑他的后半句话,却只是摇头,儿子承继香火,那是许多年前的旧传统了,当代中国大概是要开放些的。
“比如说,你,”他提示我,“
“说得好像你捡了个大便宜似的!”我又说,“戴蒙先生,你真不错!”
“怎么回事?”他错愕地问。
“‘含辛茹苦’,又学会了一个成语嘛。”
他骄傲地挑着浓眉,又转回先前的话题:“所以说,要养个儿子。”
“你果然被中国化了,彻底中国化了,”我不得不感叹,“等我老了,身体一定要保养好,所以根本不用儿子时时刻刻地照顾;再说,你是这个家里的男人,我有你作为依靠,没什么可怕的。”
给了他一颗蜜糖后,他只得表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