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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与经验(39)

(2011-09-17 11:09:04) 下一个
两个星期之后,白睿涛从中国回来。记得那天下午,晓妤站在机场的出口,看着那扇自动玻璃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客人进进出出,却迟迟不见白睿涛的身影。她有些焦急,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时间,搞错了班次?她没有告诉白睿涛她来接他,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就像每次他从南方的回来时候,她总是尽量在第一时间见到他,拥抱他。就像他说的那样,其实两个人在喧闹的巴黎市都是孤独的。她深深地感受到每次她孑然一人回到巴黎,在诺大一个机场挥手叫出租车时的那种寂寞和孤独,就像是被从一个陌生的世界抛到另一个陌生的世界,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无助。尽管白睿涛在巴黎有很多朋友,但是却没有一个可以来机场接他的朋友,包括那个叫熊妮的女人。晓妤因为了解那份孤独的感受,所以她绝不要白睿涛感受到被遗忘的感觉。因而,她宁可辞去一切事务也要来机场接他。
终于,当那扇门再次开启的时候,她看到了他,尽管人很多,可是她还是立刻就找到了他:那副黑色的太阳镜,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那件黑色的上衣,还有那副沉稳坦然的神态,他还是她的睿涛,同她见到他第一天的样子一样。她看得出,墨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在四处搜寻着,也许他也预感到或者也期盼着他的小老虎会来接他的。
她挤过人群,故意绕到他的身后,“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他转过身,惊喜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是的,他没有看错,是她,笑盈盈的,有些俏皮。
“嗯,你来干吗?”还不等晓妤说话,他早已捧起晓妤的脸,尽情地吻着她,好像那里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晓妤喜欢他的忘乎所以,喜欢他的无所顾忌。这也许就是她离不开他的原因。两个人紧紧相拥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白睿涛才放开她,咬着她的鼻子说:“你怎么知道我坐这班飞机回来。”
“嗯,我是小巫师呀,我会算!”
“那好吧,小巫师,我们现在要怎么回家呢?”
“这个嘛,跟我来。”
一路上,白睿涛给晓妤讲他在中国的见闻。可是晓妤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心思,她想也许是旅途疲劳的原因吧。晓妤尽量安慰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多休息,而不去打扰他。
回到家里,白睿涛放下行李,晓妤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啤酒。白睿涛喝了一口啤酒,才对晓妤说:“你知道吗,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香港那边等着我的报告;南方那边也有问题;学校的课我还没有准备;还有...”他看了一眼晓妤,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接着说:“熊妮在G大也有很多问题,她需要我的帮助。”
晓妤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个她本以为可以全心依靠的到头来却是自己在寻找支持的男人,心中有说不出的苦。她知道,在这个时候,她只能无条件地退出。无论她多么的不愿意,多么的需要支持,她必须做到没有自我。不是她多么的高尚,只是她不忍心看到他承受那么多的压力:家庭的,工作上的,还有就是感情上的。如果是她,她也会被挤垮的。
她走到他身旁,把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地说:“放心吧,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白睿涛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我想我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跟小老虎见面了。小老虎的论文,嗨,我也没有时间...”
“不要担心,我会自己来做的。”在这种情况下,晓妤又能要求什么呢?他既然已经想到她的工作,这就足够了。她知道无论如何,他对她绝不会像他对熊妮那样全力以赴,甚至是放弃自己的事业。他没有时间见她,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事情多,而是因为他不能,因为这段时间熊妮在巴黎而不会去G大上课。他不说,她也不点破,但是彼此早已心知肚明。
乘白睿涛在屋内打电话的机会,晓妤到市场上买了一些晚饭回来。两个人简单地吃过后,就早早地歇息了。
晓妤象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白睿涛的怀里。这一晚上,他们没有做爱。他们就这样相拥而卧。晓妤喜欢这种不做爱的感觉。白睿涛搂着她,抚摸着她的肌肤,心中有说不尽的爱怜。那份感情是那么的复杂:有不舍,不舍得她的离去;有不忍,不忍心浪费她的青春;有不愿,不愿就此放下彼此的感情;还有一种不期,就是不期待彼此会长相厮守,那是他的理性告诉他的。但是他对她还是有太多的依赖,太多的疼爱:他依赖她的温柔,依赖她的体谅,依赖她的宽容,依赖她的笑容。对于这样一个可以同时扮演母亲,妻子,情人,知己还有孩童的女人来说,他又怎么会不去用心疼爱呢?可目前的情形,真的叫他很为难。熊妮是他认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她也等了他二十多年。他们彼此都老了。他觉得这么多年,他欠她的,所以他就尽量在学术上帮助她,让她成功。他尽可能地对她瞒着他同晓妤之间的关系,他不想让她伤心。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熊妮知道他同晓妤的关系后会有什么后果。近几年他明显地感觉到熊妮对他俩之间的关系感到疲倦,他知道她再也没有力气等下去了。所以,权衡再三,长痛不如短痛,他只能让晓妤做出牺牲,因为,也仅仅是因为--她年轻!
而晓妤此时也睡不着,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抚摸着他的胸毛,想起尚子跟她说的话:“在跟那个男人做过爱之后,我才真正了解男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只有他才懂得给我快感...”尚子一直没有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尽管如此,晓妤从她说话的神态和眼神中早已猜出那个男人是谁。尚子说的没错,白睿涛的确是这样的男人,他的魅力,他的夹杂着温柔的霸气足以征服所有的女人,让你享受着他给你的快乐。可是晓妤比尚子更了解白睿涛的是他的孩子气,他的脆弱的一面。而正是这一面,完完全全征服了晓妤,俘虏了晓妤,将她永远地套牢了,屈服了。她尽管恨他,恨他的博爱,恨他的风流,可是她还是要永远地呆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支持他。
晓妤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胡思乱想。突然她感觉像是有人按门铃的声音。起先她还以为是楼下的电话铃响。再细听听,好像是来自门口。她抬起头,推了推白睿涛:“好像有人按门铃耶。”
白睿涛静听了一下,这时门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响得更长,更加刺耳。白睿涛吃惊地翻身下了床,蹑脚走到走廊上,耳朵贴近门口细细地听了一会儿,又折身回到客厅,站在那里不动。晓妤看了一下闹钟,已经午夜十二点半了。这么晚谁会来呢?
她走到白睿涛身旁,轻声地问:“谁呀?”
白睿涛把食指放到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又朝她摆摆手,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晓妤想走到门口从猫耳洞里看看是谁。白睿涛一把拖住她,指指卧室:“你回去睡觉,不要管。”
门铃响得更加急促,听得出门外的人明显不耐烦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这一阵阵的铃声响得那么刺耳,有一种撕人心肺的感觉。白睿涛拉着晓妤回到屋内,插上电话线,按了一下留言箱的号码,显然没有人留言。他又打开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又关掉了。
“是谁?”尽管这时晓妤已经猜出了几分,但是她禁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他没有说是谁,却让她回卧室。自己则回到客厅,静静地站在那里。门铃就这样不断地响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晓妤站在卧室的窗前,在黑暗中揭开窗帘,看着楼前的院子。那棵老槐树在夜幕下显得更加的鬼魅和恐怖。门铃声停息了,接着她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院子里的路灯随即亮了,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那是院里大门合上的声音。
晓妤拉上窗帘,转身看到白睿涛黑着脸进了卧室,“她走了?”
他点点头,“睡吧。”
“你知道她是谁,对吧?”
“是熊妮。我刚看到她给我发的短信。”
“是你叫她来的?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我没有叫她来。我早跟她说明天见她。我想是她自己搞错了吧。”
“可是她这么晚来,说不定有事呢。为什么不开门?”
“好了。很晚了,你先睡吧。我看一下邮件就来。”
白睿涛转身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查看他的邮件。过了很长一会儿,才回到卧室。“有事吗?”
晓妤问道。
“她没有留言。应该没有什么事。”
“你不打个电话给她?我有点担心她呀。”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白睿涛展开胳臂把晓妤搂在怀里:“是她自己心血来潮。没事的,睡吧,我的小天使。”
晓妤紧紧地搂着白睿涛,爱怜地抚摸着他宽大的后背,她知道他很担心她,可是在晓妤面前,他又不能有所表露。
熊妮的突访让本来就心事重重的两个人更加没有了睡意。两个人躺在床上,睡不着,却又怕影响了彼此,一动也不敢动。黑暗中,晓妤听到白睿涛喃喃地说:“对不起,小老虎。都是我的错。我这个人太复杂,生活乱七八糟...”
晓妤吻着他的胸:“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给你增加了这么多的烦恼。”
白睿涛抚摸着她散开的秀发,“不是你。你是一个小天使,是我最可爱的小老虎。”他吻着她的头发,她的额头,她那饱含热泪的眼睛,她那湿润的脸庞,她那小巧的嘴唇...他的吻让她更加伤心,哭得更加厉害,浑身不停地颤抖。他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好像再抓不牢,她就会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两个人一直这样折腾到快到早上4点钟,才各自吃了半片安眠药,和几滴镇定剂勉强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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