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秦无衣 (热门博主)
  • 博客访问:
正文

【随笔】狗娘养的巴顿(图)

(2008-08-15 18:18:31) 下一个

 狗娘养的巴顿

 


“与战争相比,人类的一切奋斗都相形见拙。”

              ——乔治.巴顿              



记得《侨报》的谢一宁先生在形容幻灭的情状时,曾经这样说过:当激情之火被浇灭时,其节奏之雷同,神经之麻木,活像驾车行驶在洛杉矶通往亚利桑那凤凰城的10号高速公路上。

没有在那一段高速公路上驾过车的人,可能体会不到这句话中所隐含的尖刻的意义。而当我读到这句话时,再回想起200510月去凤凰城参加一个笔会时,驾车行驶在10号公路上的感觉,真的是有点毛骨悚然了:在变幻莫测、风云诡谲的人世上,空旷和落寞是最可怕的境界。

 当初我们从东部的阿拉巴马州迁移来到洛杉矶时,走的是横亘东西的20号公路。在从德州北部开始、一直横贯到亚利桑那州西南部的那段沙丘荒漠地带,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我们机械地开着车,只期望着过了前面的那个苍茫的山口,就可能是一马平川了。然而山口的前面,却仍然是漫无边际的蜿蜒起伏的山丘,四面八方地绵延着。

 2005年秋天那一次去凤凰城时,我们沿着10号公路从西往东开过去,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多前的那次旅程:三百多Miles的沙丘地带,那一片被称为是“上帝遗忘的地方”的荒漠,就像是在重复着一个单调而古老的印第安人的跋涉故事:人生之苍茫无奈,尽可以在这里找到所有切合的感觉。我以为,地球上所有的沙漠荒丘,都像是经年风蚀的尸体一般,只是到了有人迹在这些地方出现的时候,它们才被赋予了生命与文明的意义。所以我一直以为,只有生命,才是这个星球的主体。 两天后我们从凤凰城回来时,还是沿着著名的10号公路,我慵懒地掌握着方向盘,一路上仍然是那种前途无限茫然的感觉。只是到了加州的Indio往东27 Miles Chiriaco Summit的“巴顿将军纪念馆”(“General Patton Memorial Museum)时,我的精神才顿然为之一振。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依然烈日当空。我不顾炎热的天气,就下车去瞻仰了一番这个令人神往的军事遗迹。在第二次大战期间,在北非战场上击败“沙漠之狐”隆美尔的巴顿将军,最初就是在Chiriaco Summit的这个宽阔的荒漠,整训出他的百战雄师和所向披靡的装甲部队的。据史料记载,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大约有上百万的美军,包括7个精锐装甲师和13个步兵师,在Chiriaco Summit接受了速成的“震撼训练”,完成了北非沙漠作战的先期预演,奠定了盟军在北非转败为胜的结实基础的 

而“巴顿将军纪念馆”最具特色之处,可能就是它四周的那几十辆从战场上运回来的旧坦克和大炮了。在这里,你可以遥想当年巴顿以及他所率领的为了自由和正义而战的子弟兵的壮观军容,热血贲张,让人情不自禁地豪气顿生巴顿将军纪念馆,展示了当年驰骋沙场的一代战将的雄风。纪念馆是由昔年和巴顿将军私交甚好的一位当地居民慷慨捐地,并由巴顿将军纪念基金会和联邦土地管理局斥力,共同经营建树的。纪念馆中展示了将军的生平和种种英勇辉煌的战绩,尤其是创建“沙漠作战训练中心”时的第一手资料和历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游客们在这里还可以观赏到一部长达26分钟的巴顿将军 的生平记录片,了解这个桀骜不驯的一代名将的真实生活层面。

 纪念馆的旁边,有一处小院落,里边圈着几条正在狂吠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狼狗。那些脖子上套着链条的狼狗狂荡的叫声,很有点怀才不遇的急躁。我在纪念馆外面绕了一圈,忽然想起电影《巴顿》中一段巴顿探视伤兵的片段。巴顿挨着一个西裔士兵的床前坐下,细声问道:“孩子,你是哪里来的?”

 士兵说:“加州,将军。” 

巴顿说:“我也是。”

想起这个细节,让如今正在加州谋生的我,感觉到有点亲切。 

我们所理解的最深刻的巴顿形象,可能主要是他的“Blood and guts”的性格。在战场上,巴顿善于用他那极富特性的粗俗的语言激发士兵的斗志,像“Son of bitch”、“Damn’ it”等字眼已经成了他的经典口头禅,没有人会觉得这些鸟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会有伤大雅。无可否认,巴顿是一个让上级、同事、下属琢磨不透的战争疯子。其实,我们从电影中已经多次看到,巴顿还是热衷于将自己附庸为一个诗人的军人。他在北非迦太基遗迹上跟布雷德利的一番对白,让我微微而笑。但是,诗人却未必都要用笔来写作的。我以为,最优秀的军人,必须是以鲜血来写诗的,那样才会永垂不朽!像中国的曹操、羊祜、李靖、岳飞,乃至王阳明、曾国藩,毛泽东等人,无不如此。

从巴顿一生的经历来看,他的确做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在他的生命划上了句号的时候。因此可以说,巴顿是二战的骄傲,也是美国的骄傲!

 巴顿的军人气质,是所有军人们的典范。而他做为指挥官的那种桀骜不驯、孤芳自赏的独立人格,也曾经让我深为敬佩。一个军人,固然需以服从为天职,但是就像中国古语上说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巴顿正是这样的军人:当他意识到国家的荣誉高于战略与政治斑点的时候,他毅然改变了作战策略:在西西里战役中,他先于英国的 蒙哥马利将军,进入了巴拉莫。而这种突如其来的战术,正是诗人兼疯子的气质的体现。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是很难辨别诗人和疯子的。

在二战中,让我同样钦佩的军人,还有隆美尔等人。隆美尔也是个具有诗 人气质的军人,他跟古德里安、曼施泰因等人一样,构成了二战时德国优秀的军人在绝地之处奋战的那种悲剧群象。他们代表着普鲁士军人的以战争作为职业的可敬可佩的勇士精神,然而,他们最后却迫不得已地陷入了政治的泥泞旋涡。巴顿也不例外。这是这些军人们的悲剧所在。因此克劳塞维茨说的“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条铁律,是颠扑不破的,也是可悲的。

 那时正值二战结束六十周年,面对着巴顿高大的铜像,我感觉到战争正又一次大踏步地向我们走来。一个民族,如果只具有和平的意识,那是相当危险的。我们现在实际上正处于战争的边缘。我们民族已经承受不起另一次战败了,假如那样,我们不但亡国,还有亡种之虞!正如巴顿说的: 

  I want you to remember that no bastard ever won a war by dying for his country. He won it by making the other poor dumb bastard die for his country.

(“我要你们记住,没有哪个杂种是靠‘为国捐躯’来赢得一场战争的。要赢得战争,靠的是让敌国那些可怜的杂种为他们的国家捐躯。”) 

 我欣赏像巴顿、隆美尔这样的军人,并且渴望能跟他们交手。惺惺惜惺惺。像西晋儒将羊祜,就曾经跟自己的敌手送过良药。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敌手,可能已经不是巴顿他们了。只可惜美人迟暮,巴顿的苏格兰军人的高傲气质,是一些和平年代的落魄军人们所学不来的。没有战争的年代,是幸运的。然而没有英雄的年代,却是寂寞的,就像10号高速公路旁边的那些广阔无垠的沙丘。 

我时常一边品尝着加州的葡萄酒,一边回味着电影的开头,同样深爱杯中之物的巴顿的那段著名的训话:

Now, there's one thing that you men will be able to say when you get back home -- and you may thank God for it. Thirty years from now when you're sitting around your fireside with your grandson on your knee, and he asks you,Whatdid you do in the great World War Two? -- you won't have to say, Well,I shoveled shit in Louisiana.’”

(“眼下,你们这些伙计在回家之后,有一件事毋庸讳言,——你得感谢上帝。当三十年后,你坐在家中的壁炉边,腿上抱着你的孙儿,他问你说:‘爷爷,在辉煌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你在做什么?’——你就不用沮丧地回答,‘唉,爷爷那时正在路易斯安娜州铲粪呢。’”)

 

 秦无衣08/15/2008




 改于 Santa Monica.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