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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上的鲸鱼沟
遍野
我是在白鹿原上长大的。上大学以前,一直是个地道的原上人。现在经常想起原上的许多人和事,特别是那难以磨灭的地征地貌。
一条鲸鱼沟把白鹿原分为南原和北原。我家在北原,离鲸鱼沟只有一二里远。很多儿时美好的回忆来自这条鲸鱼沟。我们那儿的鲸鱼沟,沟深五十到一百米左右,沟底大约有二三百米宽。鲸鱼沟底属于湿地地带,那时候的沟底大多长满了芦苇,也有小部分沟底被开发成大小不同的方块稻田。
有几条小道横穿南北两岸,小道两边都是湿地水泽,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行走,会有两三处简陋的小桥,桥下流水潺潺,清澈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中不停游动的小鱼和懒洋洋的螃蟹。从两边岸上看沟底,夏季的芦苇荡真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随风起伏,波涛连绵不断。芦苇荡中繁养着各种蛙獾虫鸟,在茂盛的季节,芦苇荡中各种鸟类蛙虫的叫声,比赛似的此起彼伏。特别是接近黄昏时分,无论走在沟底的小道上,还是坐在两边沟岸上,都能欣赏到“百家争鸣” 的协凑曲。当斜阳的余晖洒落在晃动昏暗的芦苇荡上,折射在两岸边边沟沟的影象中,那种虫娃协奏般的鸣叫,更增加了几分鲸鱼沟神秘的色彩。
沟底有很多很多涌泉。泉水清澈甜美。那时候在鲸鱼沟玩耍时,口渴了就会去几个常去的泉水饱饮。如果斯文,随手折一段芦苇,就是一根天然的吸管,对着刚刚涌冒出来的泉水慢慢地吸着咂着。如果渴的厉害,等不得了,直接把嘴凑到泉水上,尽着兴子喝个够。爬起来,用袖子把嘴一抹,则是另外一种爽快。
我们那时候最喜欢的玩乐之一,就是扑鱼捉蟹。有时候是和小伙伴一块去,有时候是妈妈要到鲸鱼沟小河里洗衣服,和妈妈一块去。妈妈洗衣服时,小孩子就下河干自己的营生。小河水不深,大约达膝盖左右,也不宽,只有几尺。这里的鱼儿都不大,只有几寸长。要扑获大鱼要到几里路的鲸鱼沟下游,或者去白鹿原下面的灞河,我们一般是没有兴趣去的,嫌太远。
扑鱼的工具就是竹篮子。弯腰用竹篮子在水中一舀,再拿出来,竹篮子很快控干了水,马上就见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有人喜欢鳗鱼和鳝鱼,有人喜欢带鳞的金鱼,也有人喜欢贝壳类的水生物。
我很喜欢金鱼。特别是带颜色的金鱼,可是带色的金鱼不很容易捉到,能捉到带鳞的金鱼就很好了。遇到鳗鱼鳝鱼,常常会放生,把篮子翻过来,倒在水里任它而去。每次一篮子舀下去,总会舀到一篮底的虾米,虾米是不想要的,因为我们捞鱼的目的不是吃,而是欣赏。密密麻麻的虾米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翻过篮子,拍拍篮子底部,那些被惊吓而又幸运的虾米就会流落到水中。最晦气的是一蓝子下去,捞上来个大蛤蟆,一对绿豆小眼,瞪着人。这时后,我们一扭头,连看都不看,直接倒入水中。当捞到带色金鱼或带鳞金鱼时,小家伙会在篮子了活蹦乱跳。这时候我们很会高兴,小心翼翼地平端了篮子,赶紧上岸。在岸上捉住篮子中的金鱼比较容易。然后轻轻的放入早已准备好的一只大瓶子中,瓶子中有河水。看一眼任性的鱼儿绕着瓶子转圈圈。我们下河再继续酣战。
螃蟹 一般是蜗居在各种有水的岸边,那种深达半尺左右的水洞里面。这时候认准了里面有螃蟹,用手伸进去掏出来就行。螃蟹常常会自卫。手指头被蟹钳夹疼是经常会遇到。聪明的小伙伴知道怎么抓蟹而不被钳到。有时候用手绢,布头,引诱螃蟹夹住,再把它拉出老窝。抓到的螃蟹常会用绳子串起来,直到满载而归。我不大喜欢抓螃蟹,因为没有什么观赏价值。我们那时候捉蟹也仅仅是好玩,不吃的。有的玩了后会放生,有的会养着直到螃蟹的离世。也有小朋友会在芦苇荡捉鸟。不过不经常,因为扑鸟毕竟不容易,时间上不划算。
每次和小伙伴去干这营生,都会暗中较劲,回家的路上,比赛似的看谁的收获大,一边吹着用芦叶卷成的哨螺,一边互相评价一番,夸奖一番,高兴一番。回家后,养着,看着,欣赏着。
几十年了,不知道带给我很多欢乐的那些小河,如今变了没有? 回去过好几次,终于因为仓促,没有来得及到鲸鱼沟去追寻儿时的快活,只能沉浸于记忆的欢乐中了。
宽的地段有人居住,有村庄。有一个村庄有庙会。记得那是个娘娘庙,管理给女人送孩子的事务。每年二月二,去上香上蜡烧纸的人不少。上香上蜡是求子,烧纸是得了子还愿。当然还有作小生意,卖吃的,杂耍的。很热闹。去过一次庙会,那娘娘庙被拥挤的水泄不通,根本挤不进去。很多老太太只好就地烧香,磕头。沿着娘娘庙的坡地,到处都是冉冉香烟悠悠,点点烛火飘忽。
窄的地段可隔沟说话,我们小时候就经常隔沟和邻村的小孩子打仗, 互相扔扔石头土块什么的,夹杂着呼喊叫骂,那是是当成“敌人”的,呈现着少年时代面对敌营做“英雄”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