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 (3)
其实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只是妈妈姐姐哥哥反复提起,我从会说话起, 就爱一个人坐在小兀子上,靠着暗暗的墙角,叽叽咕咕自己跟自己说故事,一说就是半上午半下午的,有时候还拍手嘻嘻笑呢! 他们每次都说得郑重其事重,以此想来说服我,让我相信 我曾经是个多么古怪孩子。
那时候我们跟妈妈住在医院大院里的医生宿舍,一溜红砖平房。爸爸是个军人,一年回家一两次。妈妈是妇产科医生, 成份不好,工作忙心情也不好,,孩子吃饱不生病已是万幸,看看孩子能说会笑智力没问题,古怪一点就古怪一点吧。
我是家里公认的古怪小孩。
他们说归他们说,一路说到我长大,我却从来没觉得自己古怪,小孩对着墙角自己编故事玩儿,太正常了,你们不会自己编故事和自己玩,才不正常呢。
直到我自己有了孩子,直到我看了那么多孩子,有一天突然恍然大悟地回过神来: 嗯,我小时候是有点古怪,两三岁的孩子,怎么能够安静地坐在屋子里暗暗的墙角,嘀嘀咕咕地对空气说话,并且一坐大半天呢?
奇怪的是,我记得很多两三岁时候的事,坐长途公车去爷爷家啊,看爷爷家的鸡儿们飞过屋前的小河啊,爷爷家的狗儿猫儿们如何打架啊。。。可我天天坐在墙角讲故事的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是不是睁眼看见了不应知的未来,被慈悲的菩萨,把我的记忆轻轻抹去,使我不至于为了偷窥天机而短命夭折?
长大后的我,和人周旋异常笨拙,被人欺负和看人欺负人,一次又一次,认知人心的险恶,学着欺负人,做不来,只好学着与人周旋。 做与自己本性不合的事,又常郁郁闷闷。 所以, 对我来说,和人处, 大不易, 我喜欢独处。
独处的我, 常会孤单,却也不孤单,因为脑子里永远天马行空地热闹着。
有时候会努力地回想: 小时候的我,是在跟谁说话?又是谁,在一直陪小时候的我玩?
3/21/2016 吉衣@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