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多年来一直想去的,却又一直没去成的国家。根本原因就是一无时间,二无银子,三无机会。但没去过,不等于不能拥有一份情怀。正如去过的,也不一定会产生一份情怀一样。
以我对日本的了解和印象,我想我会选择樱花盛开的时节,来到京都。身后傍随一和服女子,在樱花树丛中缓缓而行。当片片樱花随风飘落的时候,时而抬头,时而低头,无须言语,只要双方轻轻对望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欣赏樱花,不在于它的形态艳丽,而在于它那经历寒冬磨炼后,努力达到最美丽动人的时刻,毫无留恋,义无反顾地奋身而落的情怀,这就是凄美,这就是就义。
然后我想我会来到富士山前,这时候的它应该还是覆盖着皑皑白雪。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然后也许点燃一根烟,也许斟上一杯酒,好好欣赏一下它的雄伟。其实,它的对称美才是真正吸引我的地方。
做完这两件事,我就会回到都市,汇入匆匆行人,消失在大街小巷中。也许这时,我才会开始想想Yoko。想想分别多年的她如今改变了多少,想想她的孩子也应该是小学生了吧,想想她会否每天忙碌为孩子准备便当。Yoko是我在悉尼语言学校的同学,班上唯一的一位日本同学。她可比连侬的Yoko要漂亮多了。文静大方,长发披肩,明眉皓齿,皮肤白皙,那种一见就有好感的女孩。
那时我们班上以中国人为主,有个别捣蛋的男同学见到Yoko的时候,故意以歪歪的音调用日文问候语给Yoko打招呼,成了“看你JB”。其他人一旁皮笑肉不笑。Yoko当然觉得不对头,但仍然笑脸相迎。过后,她悄悄问我怎么回事。弄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就跟她说以后别理他们。事到如今,想起这事,心中仍然觉得内疚。
有一回,我们学校搞表演。老师挑了Yoko,我和另外广东同学,让我们一起排演了一小歌剧。这广东同学,可以看得出来非常喜欢Yoko,上课时候也贪婪地盯着Yoko发呆。这回他自告奋勇地要演女主角的情人,剧本还有个牵手的时刻。我想那一刻,他一定很幸福。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演Yoko的父亲,棒打鸳鸯的角色。这当头,我对Yoko的友谊开始进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的状态。此时,似乎觉得她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变化。反正,对望的眼神似乎有一点点含情脉脉。
这歌剧后不久,Yoko要回国上大学了。于是我们就一起去沙滩玩了一回,拍照留恋,算是送行。道别前,Yoko送了这个小小的根付给我。开始我还以为是一小装饰品,撂在一边。Yoko回日本后来了封信,我当时忙于生计,学费,也没有回信。又过了几个月,Yoko又来信了,还付上一张照片。照片是傍晚时分在一座大山前照的,她紧紧地依偎在她男朋友的身上。看得出来她很甜美。
今天,我将这netsuke拿在手上,欣赏着这可爱的小老鼠,嘴里轻轻哼着老鼠爱大米。此刻,我想,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不会也没必要再相会于同一轨道。但是,我在乎过去匆匆的岁月中,我们曾经在同一段轨道里滑行, 而在滑行的时候我们真诚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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