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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不懂你的痛,但我想尽力尊重你的感受。
在阎润涛先生的博客里看到有人反复地问,“政治正确”就是“人生而平等”吗?于是想到写一下这个主题,以便理一理看热闹时顺回来的一团乱麻,也算没有白当一回围观群众。
关于“政治正确”,维基百科的解释是这样的:政治正确,是指态度公正,避免使用一些冒犯或歧视社会上的弱势群体的用词,或施行歧视弱势群体的政治措施。。。事实上,其执行结果却一直富有争议。在一些美国的自由意志主义者,保守主义者以及不少评论员的观点中,政治正确一词本身“政治不正确”,属贬义词,与假道学的意义相类,且会威胁社会的言论自由,对社会的包容价值观构成威胁,而相关“政治不正确”言论是否构成歧视存在争议。
我不懂理论不懂政治,只说一点个人经验。
住在加州,一定会对“政治正确”有切身体会。老公以前告诉我,在实验室里不可以说“亚裔个子矮,所以要把架子做得低一些”这类的话。否则就涉嫌歧视。我那会儿世面见得少,听到这样雷人的说法甚觉啼笑皆非,几乎忘了那是对咱自己的一番好意关怀;后来又听到一位大学教授的亲身经历。该教授在某次阅卷的时候发现一对黑人男女朋友的答卷从笔迹到内容完全相同,随即找来二人核实是否有“代答”的行为。女生反应迅速当即声称要去投诉教授的“种族歧视”。然后嘛,“代答”一事当然就没有然后了;我们这里的饭馆都没有包间,因为事关公平原则。我爱公平。暗暗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头等舱大名牌高档社区之类通通被取缔,憋s那些有钱人;另有一位在县政府工作的朋友某日发现旁边的部门正在培训。培训内容是“如何和变性的同事相处”。原来那个部门有位男士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郑重宣布自己变成了女人。我这位朋友满脸困惑:变性的事我勉强能懂。我不懂的是,这位先生在变性之后离了婚,为什么紧接着会找一位女朋友?
加州是一个开满奇葩的地方。让我们这些人难以理解。我们小时候没有上过“开脑洞”这堂课,努力的方向一直是争取长得和别人一模一样。这样就可以分不出彼此,不会被单独拎出来罚站。我们对于“不同的人”格外敏感,我们期望他们能和我们步调一致。如果他们走得不够快赶不上我们,就该为此付出代价。自然我们也不肯让他们先走一步,毕竟这有关公平。有时候我们会忘掉作为一个外来者,我们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显得多么不同。
洗脑是一个不知不觉的过程。在加州住了这些年,回国去听赵本山的小品,我竟然也能分辨出里面露骨的歧视。这时我才意识到,那些繁文缛节是一种不厌其烦的教育。种种可笑的措施规定固然给人带来诸多不便,不分性别的厕所更是令人心生厌恶之感。但比这些要紧得多的是,这里不会创造出因为种族原因被人公然bully的环境。那一年儿子还在上高中。在一堂亚洲文学课上有同学对他比划“眯缝眼”的样子。儿子上去就给了对方一拳。他当时不知道打人在美国是一种严重到可能被刑拘的行为。我后来推测,这件事最终大事化了和涉及“种族歧视”有极大的关系。学校力求息事宁人,因为绝不肯背上这样的恶名。
在强调政治正确的加州,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种族歧视,无论我旁若无人地说中国话还是口音浓重地讲英语。唯一中彩的那次是去年在黄石公园的停车场,旁边车上的年轻人探头出来对我们说:BACK TO CHINA! 当时有一片阴云飘上心头:我们的孩子,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回中国了。他们只能做美国人。那一刻我才深有体会:没有感觉到歧视不是我天生自信,而是在恍然不觉中领受了别人的恩惠。
记得当年加州讨论同性恋婚姻合法化的时候,我还是一名基督徒,自然而然将同性恋看作邪恶的行为。后来我看了李安导演的电影“断背山”。我实在记不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去看那部电影,但它彻底改变了我对同性恋的看法。影片里的某种东西,也许是流露出的伤感或是某个哀怨的细节打动了我。我在片刻之间感受到那种痛,作为一个不被社会接受的某一部分始终活在阴影里的同性恋者的痛。也许,一颗柔软的心比成筐的道理更能让我们清楚自己想要选择站在哪里。
大儿子高中毕业的时候回家告诉我,他有个墨西哥同学问他要多余的参加毕业典礼的入场券。那个同学整个家族的人都会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因为他是他们家族里的第一个高中毕业生。这个小故事令我十分触动。我真心地希望那些墨西哥孩子有更多深造的机会,可以因此改变家族的命运。AA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个问题。我的理由是,进藤校和人生幸福相关性不大。但我也了解别的人并非如我一般是在推妈的阴影之下长大的。不同的背景和经历给了每个人不同的情感和渴望。这里没有绝对的对错和是非。
当我追问“公平”的时候,我的内心告诉我,你可以从绝对的不公平中看到绝对的公平。
当我追问“痛苦”的时候,我的内心告诉我,你可以从无望的痛苦中找到永恒的爱。
当我追问“包容”的时候,我的内心告诉我,你可以从彼此的冲突中学习包容。
我的一个体会是,只要你认真地问,总能在安静中得到回答。那回答绝对不是你自己可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答案。
很高兴你了解。
你分享的小故事很有意思。让我想到,是不是我们人生不快乐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总是忘掉自己所拿到的而只关注我们所没有拿到的。不知道这是出于我们的天性或是世界给我们带来的不安全感。
我想到的另一点是,换位思考也许不是那么难哈。只要你问自己,我愿不愿意去用我所有的换取对方所有的。
很感谢!
AA对我也不是一个大问题。我两个孩子有次为争一块蛋糕吵起来,小的明明分了块大的,非说姐姐那块大,不公平,要从姐姐那儿再切一块下来。我说,那你跟姐姐换,把你那块给她?她很坚决地说:”不!”
好多朋友抱怨哈佛照顾非裔入学。假如我问一句:”如果投胎可以选择,你愿不愿意做非裔,以获得入学照顾那块蛋糕?” 我相信有很多人会像我小女儿一样,坚决地说:“不”。
上藤校跟人生幸福关联不大。上藤校跟成功的关联不小,但那不是因果关系。Causality and Correlation 是不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