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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带着李婉婷去了一家酒吧。这家酒吧在本城很有点名气,只是李婉婷从来没来过。
老板带着她在一个角落坐下,拿着桌上的酒单问:“你想喝点什么?”
李婉婷说:“大热的天,还是喝点啤酒吧。”她感到胸口很闷,总想喝点有气的饮料把内心的浊气都带出来。
于是老板点了两支啤酒,另外加一堆零食,特地为李婉婷点了一份油炸冰淇淋。他一边看着侍者往桌子上放碟子,一边介绍说:“ 10 点整有乐队现场演奏,有美女帅哥领舞跳热舞。”
李婉婷看看表,九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她先喝一口啤酒,顿时感觉舒服了很多。
老板自己也喝了一口,跟她闲聊公司最近的业务进展,以及几个圈内的八卦和社会热点,这样不知不觉,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乐队进场,开始演奏,声音淹没了所有的说话声。
先是几个歌手分别唱了当下最流行的热歌,迎来阵阵的叫好声和欢呼声。歌手退场之后,一个身材特别丰满苗条的美女上场,随着乐队的演奏开始大跳热舞。
这种热舞的舞步难度不大,但是要做得优美好看还是有点难度。如果台上领舞动作有个百分百,那么台下的大众跟着,能达到百分之三十就很不错了。一般来说,能在前排扭动的,都跟的还是不错的,在后面挥舞的,都是随着大流做锻炼身体状的。
场上气氛越来越热烈,老板忍不住拉着李婉婷说:“走,去热热身活动活动筋骨。”
李婉婷惊异:“啊?您还跳这个?”
老板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跳这个?我老了么?”他比李婉婷也不过大个四、五岁,自然不能算老。
李婉婷只得起身,跟着老板走到人群中,随着音乐摆动身体。
美女领舞一边跳着一边唱着还一边喊着口号,把场上的气氛推向高潮。李婉婷一开始是应付公事,到渐入佳境,最后也沉迷其中,动作越做越像,舞得一身热汗,气喘吁吁。
音乐停了之后,她喘着气回到座位,抓起啤酒往嘴里一气往下灌。老板笑道:“你跳得不错啊,不像我,像只大蟑螂。”
“大蟑螂?”李婉婷几乎把嘴里的酒喷出去。
还未说几句,音乐再次响起,这次领舞的是一个高大的帅哥。李婉婷一拍桌子,叫道:“哇,帅呆了,我要去前面跟舞!”说着自说自话地冲进舞池,走到最前排跟着跳起来。
老板不动声色地坐在原位。
曲子停下的时候,李婉婷回到座位诧异地问:“你怎么没去?”
老板耸耸肩:“你看你看,见色忘义不仅仅是男人的特权,也是女人的。你看见帅哥领舞就冲过去,我去没去根本没注意,等到舞停了才明白过来。”
李婉婷哈哈地大笑着坐下来,抓起啤酒又喝。很快啤酒见了底,老板挥手又叫了几罐。
再打开话题重新谈到刚才被枪毙的策划,李婉婷滔滔不绝地一边说了些新的设想,一边拿着圆珠笔,跟老板要来自己的那份打印稿,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做着修改。
老板微笑:“你看你看,水平发挥出来了不是?!”顿了顿他又问,“婉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婉婷一边在文件的空白边缘上挥笔,一边笑着问:“老板,你跟太太的关系怎么样?”
老板皱眉,一开始没说话,半天叹气道:“她要是有你这么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就好了。”
李婉婷把笔一扔,哈哈大笑:“是不是所有的老婆都不理解老公?是不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是不是结婚前的女人都是珍珠,聪明如冰雪,温柔如流水,结婚之后的女人全部变成鱼眼睛?”
看来所有的男人都差不多,并无本质的区别,胡启东也好,老板也好,婚前再历尽艰辛追到手的女人,婚后都会变得千疮百孔面目可憎,以致他们要找红颜知己的找红颜知己,想找纯洁天使的去找纯洁天使。甲之熊掌,乙只砒霜。她李婉婷在胡启东眼里是面目可憎的弃妇,没准在老板眼里是智慧女神,是善解人意的红颜。
还有比这更滑稽更有趣的事吗?换了十年前的李婉婷听男人们诉说苦难家庭史,她会赔上宝贵的同情心,不小心让自己也搭进去,可是今天,经历了许许多多之后,她那颗日渐坚硬的心里只能装满冷笑。
像千年冰川一样冰冷的冷笑。
李婉婷那天喝了不少啤酒,灵感突来,也因为要跟老板划清界限拉开距离,决意把关系锁定在工作关系上,所以要求离开酒吧换个安静的地方谈案子。
老板说不用费事,我们上二楼好了。
原来二楼居然是个西餐厅,厚重的门让一楼的躁杂顿时变成另外一个世界。
李婉婷晚上是万万不敢吃牛排的,只要了一份鱼排,配着色拉和清淡的蔬菜头汤。
老板也要了鱼排,并且要了瓶白葡萄酒。
李婉婷惊讶地问:“还喝啊?刚才喝了那么多啤酒!”
老板道:“稍微喝一点佐餐。你酒量不错的。而且我发现你一喝酒灵感就来。”
这样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谈,那个策划又找出一些灵感,李婉婷一边吃着,一边拿出纸笔继续修改,那张原稿已经给改得四边全是蓝色的圆珠笔字迹,连反面都写满。
老板很会劝酒,李婉婷越喝越多。尽管她一再提醒自己,戒备着,最后因为老板敞开心扉很诚恳地诉说着跟自己妻子的那些烦恼,她大脑与舌头一起失去控制,把跟胡启东之间的发生的那些事,那些委屈与悲愤断断续续地倒了出来。
话匣子一打开,就如同疏通了河道的江河,水流不止。
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老板恍然,沉声说:“我说你最近表现失常,原来如此。胡启东真是不像话,得妻如此,居然还不知足!”
李婉婷知道他此话未必真心,也知道他本人也不过如此。可是人在危难的时候,需要一根救命稻草,不管这根稻草究竟能否真的救命。
也许她牢牢抓住之后,才发现这根草根本什么也不是。但是此时,她只能随手抓住她能抓住的一切,哪怕只得到暂时的安慰。
她一边流泪一边笑:“男人啊男人,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吧?”
老板说:“哪能这么说!我要是娶了你这样的老婆,捧在手上还来不及呢!”
李婉婷呵呵地笑,一边笑一边流泪。
她醉了。
老板也喝了不少酒,自己不能开车,打了电话让司机过来,先把李婉婷送回家,再送他回家。
到李婉婷家里楼下,他先下车,亲自下来给李婉婷这边开门,然后搀扶着她走向大楼门口,问道:“婉婷,你行吗?”
李婉婷咯咯地笑:“怎么不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能喝会喝,哪能这么快就醉了呢?酒真是好东西,灵感枯竭的时候来上一杯,居然如有神助。早知道这样,我写初稿的时候就该边喝边写。”
她穿着细高跟鞋,脚下被砖缝卡了一下,一个不当心倒在老板身上。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胡启东从车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他的车送去年检,这一天都是打车上下班,打车去医院。
他几乎想都没想,本能地冲上前把李婉婷从老板手上接过来,问:“婉婷,你怎么回事?怎么醉成这样?”
李婉婷被抓着从老板身上脱离,又倒在胡启东的身上,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怎么啊,我好好的呢。我宝刀不老,还能争锋呢!哈哈!”
老板赶紧解释:“我跟婉婷一起做了一个策划案,然后去吃了顿夜宵。她可能是酒喝混了,有点醉。”
婉婷?以前不是都叫小李?什么时候称呼变了?胡启东没好气儿地说:“谢谢你了。我扶她上去。”
老板赶紧说:“好,好,那我就告辞了。”
李婉婷看见老板走了,回头挥手说:“修改稿我明天一早就能做出来。你说话算数,要么给我加薪,要么给我休假!”
说完她摇摇摆摆地往楼里走,一个踉跄,往前就到。
胡启东抓住她的胳膊稳稳地扶着她,几乎是夹持着把她拖进电梯,上楼,打开家门把她放进沙发。
李婉婷揉着胳膊尖叫:“你不要这么使劲儿!疼死人了!”
胡启东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斥责:“你看看你醉成什么样子?在外人面前,成何体统?”
李婉婷以手托头,嘿然冷笑:“我醉我的,关你屁事?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了?”
胡启东说:“好,好,不关我事!大家离婚了各走各路谁也不必管谁!”说着他往书房走去。
李婉婷在他身后大叫:“你一直想说这句话,总算找到机会说出来了,是不是?!”她抓起桌上的一只玻璃杯,用力向地上摔去。
蜜瓜, I admire you for being able to create such characters who are natural and grey (not total white and not total black).
这句好就差半个弧线就封闭了。
呵呵,大家一起冷笑。
摔杯子好!摔得脆响,给这段濒死的婚姻划个响亮好听的句号!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