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涛爸爸为了宴请林叶子,在一家档次比较高的饭店正式包了个包房。包房很宽敞安静,菜式也非常精美,跟他们平时吃的家常菜和农家菜都不一样。
林叶子从这样的安排里面读到了他们夫妇对她的感激。
胡启东坐在姐夫旁边,听着他指手画脚地差遣——自从姐姐和姐夫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扮演这样的角色,虽然如今他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但是在姐夫面前的角色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不可改变。
启东妈妈不住地唠叨着表扬林叶子性格温柔,心地善良,两次搭救了她们家的人,一次在还不认识她们,一次差点为了救外孙送了自己的命,是胡家的大福星,小天使。
胡启凌笑着对林叶子说:“我妈可是从来不夸我们姐弟,你看把你夸的!不过叶子,这次真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可想像。”
涛涛爸爸站起来开始向林叶子致酒:“叶子,我岳母和涛涛妈妈一直都在夸你,你也名副其实。你酒了我儿子,我们大恩不言谢,以后只要有你用得着我们夫妻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要是不尽力去办,我这名字就倒过来写!”
林叶子吓得赶紧站起来,怯怯地说:“唉呀,你们别这样,我没做什么。不论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会像我这样做的,你们太客气了。”
涛涛爸爸说:“不客气不客气,一点也不客气。来,我们大家都站起来,跟叶子碰一杯。叶子,你伤刚好,如果不能喝酒就沾一口意思意思,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一仰头将酒喝光,把杯底亮给大家。
胡启东在旁边不声不响地又给他满上。
大家重新落座之后,涛涛爸爸似乎刚想起什么,问胡启东:“婉婷呢?她怎么没来?”
胡启东看一眼林叶子,刚想回答,胡启凌抢着说:“噢,婉婷去海南了。她这次事件可够长的!以前出差都是一两天,最多三天,这次什么事这么重要,居然走了一个星期?”
启东妈妈摇头说:“唉,她不在刚好。再好的聚会,只要她在,都能搞成夹生饭!她要是像叶子这么随和就好咯!”
林叶子看胡启东一眼,低头吃菜。
胡启凌也点头附和:“叶子脾气性格是真好!”
林叶子小声说:“哎,胡老师,您别夸我了,再夸我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涛涛在旁边大声说:“叶子阿姨,我知道你姓什么!你姓林!”
童言无忌,一桌人都笑起来,气氛轻松而热烈。
与此同时,包房外的大堂的一个角落,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的李婉婷和老板坐在一个角落里共进晚餐。在海南的最后三天,她还是做了让步,陪着老板去谈了两个项目,然后一起飞回来。
下飞机的时候刚好是饭点,老板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完饭再回家。”
李婉婷想想回到家也是孤身一人,冷锅冷灶,也就点头答应。在海南,她始终坚持着自己最后的防线和底线,对于老板的种种暗示和试探都装傻装痴,一是她对胡启东并未最后绝望,二是她太了解男人了,就算她有点意思,也不能让他们那么快地得逞——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男人们对于女人,一旦到手反而不一定能珍惜,为什么不若即若离地享受这种被追求的过程呢?
一个女人,无论已婚未婚,有人追总比没人追好。她知道她这虚荣心很可笑,可是处在她这样的形势下,她需要这点虚荣心为自己打气——你胡启东以为我日薄西山,江河日下,红颜渐老,无人理睬?不,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做人要给自己多留几条路,不能把自己的路都堵死。
所以,既然老板请客,她为什么要拒绝?
老板感慨地说:“婉婷,这次海南的项目,你回去抓紧点。我发现你这个人蛮有福气的,度一趟假都能给我带来好运。”
李婉婷干笑道:“我都弃妇了,还好运呢!”
老板说:“你老公是有眼无珠,有他后悔的日子!”
后悔?他会吗?对他而言,一个不能生育的太太恐怕早就想摆脱了,只是苦无借口,她偏偏不让他找到借口!
李婉婷感觉身体不是那么舒服,心里总有点腻腻的感觉,所点的菜也都是凉拌菜居多。没一会儿她起身去了卫生间,站在洗脸池边想忍忍不住,想呕又呕不出来。
怎么休了一个假,越休越糟糕了呢?正疑惑间,她从镜子里看见一个戴着米色棉布遮阳帽的女孩从隔间里出来,走到她旁边洗手。
她忽然想起,这个女孩是林叶子!她怎么这么怪,晚上,在室内,她戴什么遮阳帽?!
林叶子显然也看见了她,冲她笑一笑,似乎是在问候:“从海南回来了?看起来黑了很多啊。”
知道她去海南,自然是因为有胡启东这个耳报神。李婉婷冷笑一声,回答:“是啊,去那边就是晒太阳的,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地带着帽子美白防晒,当然会黑。”
林叶子展颜一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帽子,对着李婉婷左转半圈右转半圈,说道:“好看吗?胡哥哥给买的。他最了解我了,知道我戴什么样的帽子好看。”
李婉婷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淡定淡定,不生气不生气,两个狗男女不值得你生气。”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想走。
林叶子在她后面惊叫一声:“唉呀,大姐你都回来了,他们怎么不叫你一起呢?今天是胡家人聚会,连我都请了,你这个有名有份的大奶反而没叫上吗?”
李婉婷站住,停了两秒钟,慢慢转过身来,不能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林叶子说:“胡家人聚会啊,还请了我一起吃饭呢。启东哥哥的妈妈真好,一直在夸我是胡家的大福星,小天使。”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她没撒谎,可是撇去了上下文,这句话的本意变得含糊起来。
林叶子是胡家的大福星,小天使?这一家人还有没有是非观了?再怎么不喜欢她,她现在还是胡启东的合法妻子,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她下堂,让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狐狸精取而代之?
林婉婷不能相信,她不相信人性如此的丑恶,这世界全疯了么?
林叶子笑道:“你不信啊?要不要跟我去包房里看看?”
她洗完手,擦干,越过她走在前面带路。
李婉婷恍惚机械地跟在后面,心口一阵慌一阵痛。
包房的门开着一条缝,林叶子闪在一边让她看。果然胡家除她之外的全家人都在,正在热热闹闹地说着什么。
启东妈妈的话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小林这孩子我很喜欢。她想吃什么,以后就让她给我打电话提前说一声,我做好了等她来吃!”
李婉婷气得手脚冰凉。她想推门进去质问她们,看她们当着她的面能怎么解释。林叶子却不给她机会,拉着她走到一边,挑衅地问:“看清楚了?”
李婉婷咬牙切齿:“无耻!你们都无耻!”
林叶子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地笑:“我无耻?大姐,我再无耻也没做出孩子来。您结婚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育?当年您的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现在也跟应该比涛涛还大,满地跑了吧?”
李婉婷浑身一震,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得煞白:“你说什么?”
林叶子冷笑:“我说当年您的那个孩子如果生下来,现在应该比涛涛还大,满地跑了吧?”
李婉婷矢口否认,语无伦次:“你胡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你是谁?”她一边说一边后退,全然忘记身后就是胡家包房的门,一个趔趄撞了进去,把房间里所有吃饭的人都吓了一跳。
涛涛第一个做出反应,欢快地叫:“舅妈!”
李婉婷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们,耳边响起林叶子的声音——比涛涛还大,满地跑了——她尖叫一声,往门外冲出去。
胡启凌和涛涛爸爸有点傻了:“婉婷她回来了?她怎么了?”
胡启东立刻跟出去:“婉婷,婉婷——”
李婉婷在圆桌与圆桌之间奔跑,撞了几个服务员,打翻了几只盘子,一直往饭店外面跑去。惊起的响动太大,在饭店一角的老板看见,也惊异地起身,追了出来。
李婉婷推开想拦住她的迎宾小姐,向门外冲去。她穿着坡跟皮拖鞋,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重重地向前扑倒。
老板第一个赶出来,上前要扶起她:“婉婷,你怎么回事?摔伤了没有?”
她穿着水果色的印花半身裙,裸露的腿晒成小麦色。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一动也不能动。
胡启东也赶到了,看见老板扶着李婉婷的样子,脸色十分难看。老板正想抬头招呼服务员帮忙,看见他连忙命令:“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她扶着坐起来!”
胡启东蹲下身,手触到李婉婷的一刹那,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给我滚!你滚!”
她全身剧烈地抖动着,似一只待宰前奋力挣扎着但是又无可奈何的羔羊。
八月流火的天气,老板急出一身汗来。他说:“婉婷,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坐起来吗?你让启东跟我一起扶你试试!”接着他又说,“你看你的腿都破了,血都流出来了——”
忽然之间他怔住了,目光变得惊骇——因为那血不是从膝盖流下来的,而是从大腿内侧的裙摆里流出来的。
以叶子的聪明,不会一直相信她妈吧?要报仇也该找她自己爹报。来个末流电影的情节:叶子和她自己爹出轨,她老爹知道自己的情人是女儿,悲愤交加,一口鲜血吐到白墙上,以头连撞百余豆腐而死。
李婉婷流掉了孩子,小三会上位吗?估计蜜瓜决不会让小三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