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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我人小鬼大,初中的时候就看透人生了,而是我这个人神经大条,对任何事任何人不会强求,自寻烦恼。
小学的时候纠结过什么呢?
那个时候住军区大院,一群孩子基本上都是放羊似地被散养长大。比如我、小红、小兰三个人比较要好,有一天小兰得罪我了,我跟小红说,别搭理小兰了,我跟她闹翻了,你也不许跟她说话。
这是小孩子经常闹的把戏,团结起来孤立某人,让她臭成臭狗屎,回来求饶为止。
小红遵照我的指示,也不理小兰了。
过几天我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这人可能天生不记仇,这点像我老爸),跟小兰又挖泥巴弹弹子玩在一起,小红问我:“你不说不要理小兰吗?怎么我照办了,你反而跟她说话了?”
我挠头:“是吗?我说过吗?哦,我忘了,那咱们还是一起玩吧!”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干过这么没营养的事。
一向以来,我交朋友似乎都本着一种很自然的态度,总结出来有这么几点:
1. 朋友之间,最好脾气相投,价值观接近;
2. 合则来不合则去,不要有心理负担;
3. 无欲则刚。
我们为什么需要朋友,很简单,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亲人给我们的感情需要只是一部分,人还需要更深层次的赞同感,交流欲以及精神支持,这些不是亲人所能完全给予的,由朋友来担当这样的任务。
这是交友的唯一功利。
我说的那三点,让我来解释解释。
第一点, 朋友之间的脾气不可能 100% 的相似,但是要能够互相理解互相接受对方的性格方式和价值观,否则容易吵架,一吵起来影响感情,甚至搞到一拍两散的地步,实在是劳神伤神。毕竟交友也是一定的感情投入,受伤的感觉,不论程度如何都不好受,重情义的更甚。
第二点, 重情义的人会为了友谊的破裂而备受伤害,甚至变成一种心理负担。我觉得这一点最好还是看开一点,能在一起的最好,不能在一起说明没有朋友缘分,不必纠结和强求。
第三点, 最好不要对朋友有过高的期望值,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什么,存着这种打算交友,迟早有一天会失望。我说的交友的功利,是来自于精神的满足,而不是物质利益的交换,过多的利益牵扯,会让朋友之间的友谊变味。
人类需要朋友,这一点我来到卡尔加里之后感触特别深。我两眼一抹黑地来到这个城市,除了家人之外一个人也不认识,就是得意忘形地贴出几张租住的公寓外面的照片之后被人认出来,请我喝茶吃饭,由此结识的。她们都是我的读者,读我的博客读我的小说,看到我来到这个寒冷的地方,伸出了热情的双手。
由此我知道了这里有哪些上商店,那个店最便宜,那个店的中国菜最多,本地人上那个网,网上经常有网友召集活动等等。
我惊异地发现,读我的文章的人,跟我的脾气都差不多,快人快语,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大家交流起来没有什么精神负担,更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非常有幽默感,我说一句两句调侃的话,她们都不会误会,不会生气。
中国五千年的文明史,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分分合合的战争中走过,不打仗的时候宫廷里搞内部斗争,为了争皇后的位子,为了争太子的位子,为了争左丞相右丞相的位子勾心斗角,幽默感简直是一种稀缺的东西。
比如我写“恐龙热爱加拿大”,说女人为什么爱加拿大,因为丑呗。即使我拿——你自己是恐龙,不要以为喜欢加拿大的女人都是恐龙。
我简直要无语凝噎!
如此之类的,如果你说一句话要小心翼翼地用十句来解释,否则“朋友”就要误会你,认为你要贬低她丑化她,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心累!身累不是累,身累之后睡眠好,有利于心脏,我不介意,但是心累影响睡眠,导致早搏甚至更严重的心脏病神经衰弱。
交友要先利己再利 TA ,如果这种友情要让你得心脏病神经衰弱,那么你硬要为这种“友情”纠结,那不是自寻烦恼吗?
我不是教徒,不是圣女,没有心怀天下解救人类的愿望,我只能自善其身。我对人性非常悲观,我认为只要不害人就可以了,去做观音也好耶稣也好,都不是我的能力范围内的事。
我只做我能力范围内的事,享我能力范围内的福,承担我能力范围内的责任,如此而已。
我在《文字是长心的 —— 三毛的沙漠故事是虚构的吗?》说道:
我一直坚定地相信,三毛写的沙漠故事是真实的,因为我相信她的文字,文字是长心的。我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文字来判断作者是虚伪还是真诚,是做作还是实在。我 爱三毛,只爱她写的纪实散文,她的那些朦胧失落探索彷徨的文字,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她的那些散文,没有生活是写不出来的。谁能够几年如一日断断续续地虚 构自己的生活如真的发生过一样,细节历历在目?
我在别的地方也许不敢吹嘘什么,但是我在看人和看文这两方面,我可以毫不谦虚地也是毫不吹嘘地说,到目前为止,我的判断还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恋爱时除外)。
我举两个人。一个是六六,一个是飘姐姐。
说这两个人之前我首先声明一下——六六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六六的朋友,我只是单纯地在谈她的文字,千万别以为我在自作多情。
读六六的文字,远在她成名以前在某个论坛里,她写了一些她恋爱的故事,还有跟婆婆相处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刚混论坛,连个 ID 都没有,匆匆一瞥觉得她的文字跟一般人的挖坑灌水不一样。后来又读了她的《王贵与安娜》,觉得文笔了得,再后来读《双面胶》。跟她有过交锋是在读她的两本小说之前,我就说过——我觉得你很有才华,不明白你为什么。。。。
省略的话就不说了。我想说的是,我欣赏她的才情是在她成名之前。在她成名之前和成名之后,我都不赞成她在两性上的一些观点,但是这不能否认我欣赏她的才华。看她的为人,要看她的随笔和散文,她的这些文字,不论她的观点如何,但是性情是真性情,人是真性情的人,平实,不掩饰,有什么说什么。
还有一个是飘姐姐——这一个我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是朋友。她不是什么写小说的名人,但是她的博客曾经在文学城的博客书架上排名靠前,她写的东西大多数是居家生活,婆婆妈妈,非常质朴的东西,但是质朴的东西在这浮华的世界里往往有独特的感染力。她信佛,佛教不像基督教那样具有进攻性和强烈的自我传播性,所以她不是那种时时刻刻把信仰挂在嘴边的人。
跟她的交往太轻松了,想起来了去遛一圈,留个印子或者不留印子,没功夫了不去或者潜水不发言,大家对对方都很随意,没有强求。相反有段时间她因为家里有事,博客不写了,从书架上拿了下来,我也发信去问过朋友,也有人发信来问我她的下落,后来得知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前几天我还跟她和另外一个信佛的姐妹开玩笑说,你们一说宗教,我就觉得你们神神叨叨的。
她们听了也不生气,坚持她们的信仰,也没觉得我侮辱了她们的人格或者信仰。
我觉得这就是交友的最高境界了,有朋如此,夫复何求?朋友是什么?就是可以横七竖八地歪在沙发上地板上枕头上吃着薯片啃着苹果胡说八道的人;就是可以我说你卑鄙,你说我无耻不需要额外解释一箩筐的人;就是可以你正在刷牙,我在你耳边喋喋不休进行批斗,我在吃饭你说我再吃下去你要成猪了而互相不介意的人。
太敏感太脆弱太严肃的人,都不适合做我的朋友。
换句话说,朋友是一种轻松的耐用消费品,不是一种称为负担的奢侈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