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曼哗的一声自被窝里坐起,惨烈地叫:“完了,今天我就算赶回济南,也上不了班了。”
现在是正中午,赶到火车站几乎要 1-2 个小时,视塞车情况而定,买了最近一般车的票回到济南,也是下班时间了。
她跳下床开始收拾行李。本来想昨晚上收拾的,因为醉酒,什么东西都乱摊着。她先冲到卫生间,手忙脚乱地把那堆瓶瓶罐罐都装包。装好了以后发现自己还没刷牙洗脸,又重新打开进行梳洗。
越忙越乱,越乱越忙,她的动作从来没有的快,可是效果却是从来没有的慢。
麦奇文从梦中被她惊醒,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搞明白了,连忙提醒她:“安啦,你镇定一点,先给你们老板发个短信请假再做别的,反正你今天就算赶回去人家也快下班了。”
李小曼满嘴牙膏泡沫地奔到床头抓手机,准备发短信。
“理由!理由!!”她含含糊糊地说,把牙膏沫吞进去一口。
麦奇文说:“感冒?感冒时间长,你第二天去上班没有鼻音没有喷嚏要露馅的;要不你说你拉肚子,去医生那里开药?”
李小曼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劈里啪啦一通,把请假短信给钱文菲发送出去,然后转回卫生间继续清洁运动。这一次,她镇定了很多,不那么匆忙了——反正再着急她今天也赶不回去上班。
等她把卫生间的东西都清理好往箱子里放的时候,她的手机“当”的一声,进来一个短信。
李小曼拿起来一看,抚住额头呻吟。
麦奇文探头过来:“怎么啦?”
李小曼把手机递给她,欲哭无泪。只见上面这么写着:“从医院回来到公司里一趟,上次交给你的稿子你要拿来跟大家讨论一下。”
麦奇文说:“你让他们自己找嘛!”
李小曼说:“问题是这篇稿子我是星期五晚上在火车上做的,现在还存在我笔记本电脑里。”
“那你用电邮发给他们。”
“那样我不就露馅了?说明我不在济南,说看病是在撒谎!”
麦奇文也傻了。
李小曼跟麦奇文正大眼瞪小眼,那边老王也发个短信过来:“小曼你坚持来一下,我们等你。我明早一早出差,这篇稿子今天一定要讨论,你也要在场。”
李小曼头大。
麦奇文说:“你回复他说正在排队看病,要看时间。然后就别回他的短信了,赶紧收拾,我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送你去火车站。”
说着去桌前打电话。李小曼按照她的意思回了短信,扔了手机去收拾行李。
麦奇文送她两套衣服和一堆名牌护理品。其中一套衣服她昨天穿了,来不及洗,都折好放进行李箱。护肤品是成套的,都有现成的包包,整个放入即可。这次来北京,也没怎么逛街,东西也不算多,所以一只行李箱塞得满满的,再加一只随身背包,很简单。
就是很简单的行李,她也磨磨蹭蹭地整了四十分钟。
司机按照麦奇文的吩咐带了一份肯德基上来给李小曼做早餐。临行前李小曼把自己的稿子和邮箱密码交给麦奇文,让她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替她发给钱文菲。
麦奇文一口答应。
司机送李小曼去火车站,到售票处帮她买票,一直把她送上火车。
李小曼拖着行李在站内东奔西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虽然是初冬,还是满头大汗地踏上去济南的高速火车。
刚上车,麦奇文的短信到:“替你发了。别紧张,万事有我!”
李小曼凄惶地想:“有你什么有你?如果我失业了,你总不能每个月接济我一笔钱吧!就算你想给,我也不好意思要哇!”
一边想着一边不忘拿出手机来检查,只见钱文菲的两条短信赫然在列,内容一模一样:“小曼,你什么时候过来?你再不过来,老王今夜有暴风雨!”
另外老王的短信是这样的:“小曼,你走不动就打个车过来!”
也许火车上暖气太足,也许小曼穿的衣服太多,虽然她已经把外套脱了,还是感觉汗一层层地出,擦之不及。
真要命,她今年没跟妈妈去庙里烧香,流年难道真的这么不利?看来菩萨还是要敬的,否则一个疏忽,这种狗血的意外事件就会接二连三地发生。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一会儿起来一会儿坐下,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只好硬着头皮这样回复:“我这次病得比较厉害,你们讨论,我忠实执行。稿件我已经电邮给你们。”
按了发送键,她长舒一口气坐下。可是她坐得不安心,心脏咚咚跳,手指有些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都没撒这么大的谎,做人还是要诚实些好,心中没有鬼,不怕半夜鬼叫门。
那边的钱文菲其实还好。她一向跟小曼相处和睦,从来也没跟她过不去。这是第一,李小曼脾气好,从来没得罪过她。对于她的要求,于公于私都尽量满足;第二,小曼是她的下级,她是股东之一,小曼是打工的,不管李小曼的才华是否超过她,都不可能爬到她头上去;第三,李小曼不漂亮,家庭背景也没她好,她上找下找左找右找前找后找,都找不出李小曼有什么让她嫉妒的地方,相反,她倒觉得李小曼混得挺惨的,她应该多罩着他点。
所以她对老王说:“算了,都快下班了你让她往这边赶什么?!坐这里开会,没一会儿跑一趟厕所,能开什么呀!我们几个讨论完了,把意思传达给她,让她照着做不就成了?”
老王那一阵,发行量有所增加,公司里的钱多了一点,他买了一辆小面包车,从此不必再开摩托车上下班,到处送货了,心情本来很高兴,三句话不离他的宝贝车。可是就是最近几天,他那刚从女朋友转正成老婆的小邹跟他找别扭,把他的心情整得很坏。
首先,以前支持他奉养父母家人小邹,结婚后对他老往家里寄钱,大事小事瞎掺合颇有怨言。她这么说:“你家的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你怎么什么都管?姐夫失业,侄子考学,姑妈过生日,你能不能省省这个力气过好自己的日子?我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
其次,她坚决反对他把父母接过来住,原因是房子太小而且没装修,跟他父母生活习惯差太远,怕产生矛盾。她这么说:“现在我们又没生孩子,等生了孩子再把二老接过来吧。”
反了反了,老王气得要呕血——看来这女朋友只能让她永远做女朋友,不能转正。你看看,这一转正就上房揭瓦,对他这个大老爷们指指点点。你说我不该管家里的事,不该寄那么多钱,那怎么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没意见呢?你说跟婆婆生活习惯不一样,合着生了孩子就一样了?生孩子还会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
这都什么逻辑啊!
老王跟老婆大吵一架,中气之足,声音之高,天花板的灯泡都震得摇来晃去。小邹气势也不低,从卧室里扔出一床被子,把门一甩上了锁,让老王在外面客厅睡了一晚。
老王到了公司,越想越邪火,对着钱文菲不敢发作,对着另外几个编辑横挑鼻子竖挑眼,大家看见他像耗子见了猫,走路都踮着脚。
嘴上不敢如何,心中暗骂:“奶奶的,给这么点银子还要受这气,惹毛了老子不干了!”
李小曼刚好撞在老王枪口上了。
老王这杂志社,本来给的薪水就不高。薪水不高,那么这些小编们业余时间给报纸杂志或者影视公司写写稿赚点外快,做领导的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你只买断员工的八小时,八小时以外人家做什么你管不着。可是这老王的心态偏偏有点问题,他就像是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讨了个才满二十的年轻老婆,自己不但不能夜夜跟老婆寻欢,还生怕老婆出去打野食,处处防备,不许年轻老婆干这个,不许年轻老婆干那个,生怕一个不当心老婆被人拐跑了,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不说,还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他平时就觉得李小曼在赚外快,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想到自己薪水给的低,再加上平时心情好,也没多计较。今天心情不好,存心找碴都要找几趟,何况李小曼这么明显的漏洞暴露出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决定开着他崭新的面包车亲自去李小曼家一趟。他的公司发展了,壮大了,马上要挤进一流杂志的行列了,要把不称职的员工都开掉!
老王车子开出,钱文菲给李小曼发了个短信,李小曼看着火车往火车站靠,心急如焚,连忙给老妈发短信。
老王车子到李小曼家大门口,李小曼拖着行李在站外打车。
老王敲开李小曼家的大门,小曼妈大吃一惊,神色仓惶,结结巴巴说不出所以然。
然后李小曼拖着行李出现,被老王捉个正着,像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被丈夫捉奸在床。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