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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老太爷当年行走江湖做生意,染了重病回来,药石无力回天,过早去世,留下张老夫人独立支撑家族事业。好在隋唐时期,民风强悍,女权尤胜,女人当家立户者不计其数,老夫人也没觉得特别艰难。
她早早培养下一代接班人,儿子张老实主外,走码头跑生意,对外交接;儿媳郁不平主内,管庄务,管账房,抓得银钱在手。老夫人自己跑到城外玉皇山下的别墅去颐享天年,偶尔会回来垂帘听政一番。
郁不平说:“切,你在外面再威风又怎么样?最终赚来的银子还不是归我管?”
张老实说:“那是,那是。”
女皇登上了帝位,郁不平开始心思活络,不甘心做成功商人,江南巨富张老实身后的女人,想出头露面,像婆婆在公爹死后那样独挑大梁一样,也参与实际的经营管理,做一个什么实体。
光管账房有什么成就感?切!
平常很好说话的张老实这下盹醒了:“什么?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家你都一手遮天了,你还想怎么样?”
可怜我张老实一回家就全在郁氏天空的笼罩下,我容易嘛我?
呃,张氏集团托拉斯,虽然郁不平出任总经理兼财务总监,但是董事长的头衔还是张老实的,外加张老夫人这个皇太后在城外随时随地地关注着城内儿子媳妇的一举一动,郁不平虽然有想法,也不能太胆大妄为,自作主张。她首先要说服老公同意自己的想法,批准自己的想法,这样万一张老夫人怪罪下来,可以把她亲儿子拉出来顶缸替罪,把她的责任推脱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反正自他们认识的那一天起,他张老实就没少替郁不平承担责任。明明郁不平偷了农家的鸡烤了吃,最后被捉住的那个偷鸡贼铁定是张老实,谁让他手里还握着根鸡腿,被人赃俱获呢?!人家郁不平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说出来谁信呢?江南巨富张家的独生公子在家里没鸡吃?
冤孽啊冤孽,张老实上辈子咋就欠了郁不平了,这一辈子要被她这样作天作地地折磨?
郁不平手一挥,她的贴身丫环小淘带走了一干小丫头,到门外候着,准备随时听从调遣。
看看房内无人,郁不平蹭啊蹭啊,蹭到张老实身边坐下,抱着他的腰说:“老公,我想开个茶餐馆。”
把头埋进张老实的怀里,温柔地拱来拱去。
张老实软玉温香抱满怀,并没有感到甜蜜,而是浑身一个哆嗦——只要他老婆对他特别温柔,准没好事。
郁不平往张老实进一步地钻了钻,抱着他晃啊晃地撒娇:“老公,你说怎么样啦?”
张家目前的生意都集中在批发业上,丝绸,油漆,粮食,都是整船整船地进进出出,这种小意思的零售,尤其是餐饮业,从未涉足。
张老实用手捧起老婆粉面含春的俏脸,用一种奇怪的眼神貌似深情地看着她,郁不平满以为这次跟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老公受不了她的温柔,准会一口答应,不料张老实说的却是:“老婆,你没发烧吧?”说着还摸摸她的额头。
郁不平泄气。
不过她没有放弃希望,不死心地展开三寸不烂之舌,伶牙俐齿地说:“老公,这事儿我考虑了很久了,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你想想,你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信息!信息!!信息!!!所以你看看,你平日里应酬,跟朋友出入茶楼酒馆,我从来都没有不高兴,没有拖你的后腿,没有跟你大吵大闹,说你不顾家。你看看刘药王家,他老婆天天跟他吵闹,说他不管家,不管孩子,我有吗?为什么呀?因为我知道信息对于生意的重要性啊!你又不是铁打的,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也不能天天每时每刻地盯在茶馆酒楼收集信息。如果我开个茶馆或者酒楼,那么里面的掌柜的活计们,人人可以是情报工作人员,竖着耳朵收集各种对生意有价值的信息,你不用那么辛苦也可以发大财了嘛!”
郁不平一边说,张老实一边频频点头。一般来说,每次郁不平有什么长篇高论,张老实都是这种态度。郁不平以前总以为是自己的高明让老公折服,衷心地折服,愈发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郁不平说完,看见老公以一贯的态度点着头,以为他同意了,没想到却听他这么说:“咳,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话说得和缓,但是态度却很坚决。
郁不平恍然大悟——原来以前张老实的点头,要么是敷衍她,要么是婚前养成的习惯性的动作,并不一定代表赞同。
他听没听进去都是个问题!
郁不平一口气上不来,站起来满屋子找什么可以摔的东西。
那当花瓶的罐子是当年卓文君用过的,是古董,不能摔;那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据说是 宓妃的心爱,现在是无价之宝,更不能砸!
唯一可砸的是张老实的头,可是用什么来砸呢?
张老实深知老婆的脾气,还没等她找到可以用来做武器的物件,便悄悄地溜之大吉。
郁不平好容易找到一只本朝出产的茶杯,举过头顶找张老实,却发现他人已经无影无踪。
郁不平跺脚!
女人都可以做皇帝了,她郁不平为什么不能做老板??!!
那个百依百顺的张老实到哪里去了?
裁为合欢扇,
团团似月明。
出入君怀袖,
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
凉飙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
恩情中道绝。
郁不平觉得自己很挫折。张老实是君怀袖,她是合欢扇,君袖无情画扇可悲,她一时间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
在门外忠心耿耿守护的小淘见男主人走了,连忙进来,感觉夫人面色不善,吓得没敢多言多语,又退出门外。
她很小声地对身边的小丫头说:“貌似老爷没答应夫人,夫人脸色很不好看,你们当心点。”
小丫头们连忙拍马屁回应:“小淘姐姐你真好。姐姐姐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小淘拍她们脑袋:“少给我灌迷魂汤!好好当差就是帮我大忙了。”
切!你看看夫人天天给老爷迷魂汤喝,也有不灵光的一天,何况是我小淘?我谁啊我?我是天下第一聪明女人郁不平的贴身丫头,当然是世上第一聪明的丫头!
小淘堵着耳朵等夫人把气出在房间里的瓶瓶罐罐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进去,进去就是找扁,找砖,找不痛快!
房间里那些古董再贵也是物件,她小淘命再贱也是人呢,有人权呢,她才不犯傻冲进去当冤大头呢。
可是令小淘惊异的是里面并没有传出什么瓷器银器落地的声音。她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脚步声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止,一会儿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来人,给我研墨!”
小淘答应一声,冲小丫头们眨眨眼睛,使个眼色,带着人到后院的书房里去铺纸研墨。
小丫头惴惴不安地问:“小淘姐,夫人这卖的是什么药?是不是气昏头了,要给老爷写休书啊?”
小淘昏倒:“你有没有搞错?休书是男人写给女人的,怎么会是夫人写给老爷的?”
你打死小丫头小丫头也不信:“小淘姐,你搞错了吧?老爷敢给夫人写休书?!如今女皇帝上台了,革命了,当然女人也可以给男人写休书了——”
小淘笑着喝斥:“你活得不耐烦了你?还不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夫人想干什么,我才不费那心去想呢。你永远想不到她前头,只能跟着她一溜烟小跑。”
这边铺好纸磨好墨,郁不平把丫头们都赶出去,自己在书房里关了门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中间还查阅群书,废寝忘食。
张老实每次回来都问:“夫人呢?”
小淘快嘴快舌地说:“关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呢。”
张老实这个意外啊。他没答应他老婆的要求,她居然没跟他死磨硬缠,又哭又闹,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他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一阵阵轻松的同时,他又一阵阵地失落。他吩咐:“你们多带她到花园走走,别累坏眼睛!”
小淘冲小丫头们做个鬼脸,意思说:“你看你看,心疼了吧?!”
可是一日两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郁不平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写字,把张老实吓坏了——她,她是不是气出毛病来了?他让丫头们去看看夫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可是丫头们都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婉拒老爷派给的任务。
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得罪老爷小菜一碟,得罪夫人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郁不平恍然大悟——原来以前张老实的点头,要么是敷衍她,要么是婚前养成的习惯性的动作,并不一定代表赞同。
他听没听进去都是个问题!
So typical husband and wife.haha
管钱的人管一切,从来如此,现今更甚。这当婆婆的也还真信的过媳妇。要不就是媳妇太有本事了,连老太太一起管了。
这郁不平憋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