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瓜以前,比较欣赏温柔款款的 “ 老 ” 男人,觉得他们成熟,体贴,能处处为女人考虑,比较省心。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写《孽情》写得,好像心思有些动摇。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蜜瓜就觉得自己笔下的这个梁弟弟,好可爱的样子。唔,后来有人跟蜜瓜同感,可见蜜瓜并不孤独。
于是蜜瓜就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 蜜瓜是不是老了?怎么有这么多前尘往事?!
记得小时候住在部队大院,一群孩子在那个相对比较安全封闭的环境里,整天昏天黑地地成群结队地疯跑,玩的最多的自然是 “ 好人打坏蛋 ” 。仿照电影情节,一般女的都是好人,男的分成两队,一队好人(自然是共产党游击队),一队坏蛋(国民党反动派),个别非常漂亮的女孩给揪出来扮演女特务,玩得不亦乐乎。大约爱情是一种本能,别看小小屁孩,比电影导演有创意多了。电影导演只知道闹革命,小小屁孩还知道在讲共产主义的同时,再来点革命浪漫主义。院里的小男孩小女孩在 “ 革命 ” 中互相产生好感,就有人说: “ 某军和某芳好,将来肯定是夫妻。 ”
天晓得他们知道不知道什么是 “ 夫妻 ” 。
蜜瓜自然不甘落后,大言不惭地说: “ 偶将来跟某元结婚。 ” 某元是蜜瓜家的邻居,妈妈会唱戏,蜜瓜最喜欢听她唱《李二嫂改嫁》。而且那个阿姨对蜜瓜特好,总给蜜瓜好东西吃。现在想起来,蜜瓜从小就很智慧,知道挑老公要先考察婆婆大人。
自然这不能算暗恋,因为蜜瓜是站在人群里大声宣布的。你可以想象,那一群大人听了这番话会是什么反应 —— 众人无不捧腹大笑,以后见了蜜瓜就问: “ 蜜瓜,你以后是不是要跟某元结婚? ”
至此蜜瓜才知道,原来求婚是不可以随便求滴,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自那以后(大约不超过小学一年级吧),蜜瓜再也没主动向男人求过婚。因为没主动求过婚,吵起架来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 “ 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娶偶滴? ”
那个求过婚的某人欲哭无泪,哑口不能辩。
后来蜜瓜渐渐长大,搬家,住进楼房,换了一个大院。那个大院不大,但是离市中心更近,院子很空旷,还有电影院,图书馆,蜜瓜非常喜欢,常常徜徉后院的花坛边,幻想自己是电影里的 “ 千金小姐逛后花园 ” ,某元早被抛到脑后。
记得有一年大院里为整个军区搞游园(好像是元宵节)活动,蜜瓜妈从印刷厂拿回些空白票,蜜瓜家楼下王叔叔会篆刻,用萝卜刻了一枚盖在票子上的图章,刷刷刷地往上盖,分发给众亲朋好友,那年蜜瓜老爸带着蜜瓜姐弟玩得那个痛快,用假票赢了好多奖品回来。
王叔叔其实是江南人,家里有个男孩,大约比蜜瓜小两三岁的样子,长得很秀气。这位小弟数学不好,经常拿了作业本跑到蜜瓜家向蜜瓜请教 —— 整个大院,就蜜瓜成绩最好,离他家最近,他是别无选择。蜜瓜看他孺子可教,教得也算耐心。
蜜瓜对自己老弟就是两回事了,讲一遍没懂,讲第二遍还没懂,第三遍就开骂: “ 你猪脑啊你??? ” 搞得蜜瓜老妈很不满意。
这位王小弟在男孩中算大的,大约经常欺负欺负蜜瓜老弟,所以有一天他上门求教的时候,蜜瓜老妈吓唬他: “ 你再敢欺负蜜瓜弟弟,就不让蜜瓜教你,蜜瓜弟弟还要去欺负你弟弟。 ”
这位王小弟的弟弟是计划生育以后生的,还被罚了款,长得白肤大眼,象个女孩子,倍受父母兄长宠爱。
王小弟连忙笑笑说: “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
后来蜜瓜老爸转业到江南,不久王叔叔一家也回到了同一城市,两家还有来往,但是住得远,就没有那么频繁。再后来蜜瓜跟王叔叔接触,是在王小弟去日本留学以后,那时蜜瓜已经工作,暑假期间,蜜瓜老爸老妈回老家避暑度假,蜜瓜在火炉里坚守工作岗位。
是王叔叔打电话到蜜瓜家,找蜜瓜老爸。蜜瓜说老爸不在,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王叔叔就说: “ 那就找你吧。 ” 说王小弟的高中同学要考某某学院的某某系,听说系主任是蜜瓜老爸的学生,就找蜜瓜老爸帮忙。
这事蜜瓜见得多了,当下就说: “ 这位师兄我能联系上,我试试看吧。成不成不知道啊,反正最基本的是他要上分数线,上不了分数线谁也帮不了他。 ”
蜜瓜从中牵线搭桥,王小弟的同学跟蜜瓜师兄联系上,怎么弄的蜜瓜不清楚,反正后来那人上了蜜瓜师兄的学校。
蜜瓜师兄电话过来: “ 哎,那小子是你什么人?男朋友?很会来事嘛! ”
蜜瓜狂晕: “ 不是啊,那个,王叔和王小弟你认识吧?他是王小弟的同学。 ”
“ 哦, ” 蜜瓜师兄说, “ 我说你咋会找个这么小滴。 ”
这边挂掉,那边王小弟的同学挂进来: “ 蜜瓜小姐,赏光出来吃顿饭,我要好好谢谢你。 ”
吃饭?天这么热,不动就一身汗,动动那是汗如雨下。蜜瓜说: “ 吃饭就算了吧,我也是举手之劳。你实在要谢,就谢王叔吧。 ”
他在那边一再坚持,蜜瓜只好答应,心里奇怪这人长得什么样,小小年纪居然这么老道 —— 要知道,象他这样的考生,很多都是家长带着到处找门路,他就这么一个人,事事自己搞定,不是那么简单滴。
见了面知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江南豆芽菜,细细长长的。他户口算是郊区农业户口,父亲早死,母亲带着一儿一女很不容易,所以这个长子就有些早熟。
他说: “ 进了学校就要把户口迁出。我不希望迁,因为户口在村里,每年什么也不干就能分两千块钱。迁出来就没有了。 ”
这个城市的 “ 农民 ” 很有钱。蜜瓜从他那里了解到另一种人的生活。
以后他又约蜜瓜出来吃过几顿饭。蜜瓜觉得他应该是没有什么收入的,抢着付钱,都抢不过他,他这人有着跟年龄不相称的老练。
后来蜜瓜公司招总机,蜜瓜把他妹妹推荐进去。再后来他开学上学,就没再联络。她妹妹因为一些原因被迫离开公司的时候,他曾经给蜜瓜一个电话细问情由。
几年以后,蜜瓜结婚,一日回娘家,跟母亲大人聊天。蜜瓜老妈问: “ 你还记得王叔叔王阿姨吗?前一阵她来过,问起你呢。 ”
蜜瓜眼睛盯着电视,漫不经心地应着: “ 问我什么? ”
蜜瓜老妈说: “ 没什么,听说你结婚还很遗憾,说当年她很想让你做媳妇,跟王小弟 ——”
蜜瓜一口水呛住,连咳数声: “ 王小弟,现在人在哪里? ”
蜜瓜老妈说: “ 还在日本,边打工边上学,据说拿到奖学金。 ”
蜜瓜说: “ 你听王阿姨乱说,她就说说的。 ”
蜜瓜老妈说: “ 是啊是啊,他比你小两岁呢。男孩成熟晚,等他懂事,你都老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