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烟花
(2007-08-02 07:5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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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张爱玲,,缘于《金锁记》。因为我读书很杂,所以已经记不得何时,何地,因何而读的这篇小说。只记得一口气读完后,心中的震动不一能够用语言表达的。
震动,不仅仅是因为故事,也是因为作者的文笔。从来没有读过什么人用这么婉转的文字,描写这样并不曲折的人生,能产生这么强烈的震撼力。小说里的人物,不过是尘埃角落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没有轰轰烈烈的英雄事迹,甚至没有能遗臭万年的罪大恶极。但是文字的的穿透力和杀伤力,并没有因为人物的微小而减弱。一个长期因为性心理压抑而变态的女人跃然纸上——一个被损害的形象,一个损害着别人的形象,一个让我们爱不得也恨不得的形象。。
曹七巧微贱的出身,是她受到那个旧家族成员轻贱蔑视的唯一理由,哪怕是同样微贱的丫头,也有权利去鄙视她,嘲笑她。因为微贱,才能有幸嫁入这样的一个世家,成为一个生来残疾的,无法履行男人职责的男人的妻子。
“三十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她知道她儿子女儿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娘家的人恨她。”
这枷不见得是当年她愿意戴的,但是在命运面前她是那么无能为力。当她能够自主的时候,她却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怪物。
接下来又读了《沉香屑 第一炉香 》,《倾城之恋》等。她笔下的女人,无不带着悲剧色彩,败落的家庭,不幸的婚姻,寄人篱下的悲哀。她们的命运之舟随波逐流,碰到什么是什么,在繁华的盛宴中讨得一点残羹盛饭。
她写的悲剧,更因着那细致婉约的笔触而触动人心。她善于用对环境的描写极力渲染一种悲剧的氛围。 “胡琴咿咿哑哑拉着,在万盏灯的夜晚,拉过来又拉过去,说不尽的苍凉的故事──不问也罢!……胡琴上的故事是应当由光艳的伶人来搬演的,长长的两片红胭脂夹住琼瑶鼻,唱了、笑了,袖子挡住了嘴……然而这里只有白四爷单身坐在黑沉沉的破阳台上,拉着胡琴。”“黑夜里,她看不出那红色,然而她直觉地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窝在参天大树上,壁栗剥落燃烧着,一路烧过去;把那紫蓝的天也薰红了。”—— 《倾城之恋》。读到这些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张爱玲对于文字的驾驭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悲凉婉转缠绵如宋词,以致到了妖异的地步。
张爱玲的身世和成长经历决定了她的写作内容和风格:末世的遗族,家族流洋的背景,深厚的文学功底以及伴随着成长历程的见闻;败落,妾,鸦片等等,无不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那是她无以摆脱的胎记,她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
张爱玲和她的作品,是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朵奇葩,是末世的烟花,在沉沉的夜里,绽放得如此绚丽,夺目,如此妖媚。
也只得在沉沉的夜里,才能绽放得如此绽放得如此绚丽,夺目,如此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