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农耕在秋意渐浓的九月算是拉下了帷幕,从有限的种植里我收获了5条黄瓜,3棵生菜,这听起来好像挺“寒酸”的数字,对于我这位揣着“不求硕果累累,但求耕而有获”佛系心态的耕者来说,已是一份满足了,况且,那两棵樱桃小番茄至今依然生机勃勃,每天都挂着几颗珠圆玉润的圣女果等着我去采摘呢。
其实,我是一位不嗜也不善耕种的人,农耕的念头,萌发于初夏的一天。当我在院子里慵懒地晒太阳,加州阳光带着最宜人的温度毫不吝啬地投射在身上,令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尽情地舒展,迎合这场和煦的光子桑拿,我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身边几块既没花也没树的裸土上,看着它们日复一日被烈阳烤得干裂的样子,突然心生一念,这不是既浪费了土地资源,也有负阳光的慷概?
于是,便萌发一阵冲动,去商店买回一包生菜种子,几棵西红柿、黄瓜小苗,准备为这些荒废的裸土穿上“绿色衣裳”,同时还买回一包投喂的“口粮”,就这样,我的农耕便拉开了序幕。


顺行逆行的生菜
买回来的生菜种子,我泡了一些在水杯里,又撒了一把在花盆里。
几天后,水杯里那些比芝麻还微小的种子开始破壳并萌出如丝的细芽,继而芽端长出两片嫩绿的子叶。能见证生命的萌发,神奇又令人感动,这,也算是农耕予以我的意义之一吧?


只可惜,娇嫩的幼芽被我移植到土壤里没两天,就“全军覆灭”,夭折土中了。是脆弱的生命,经不住被挪动的折腾和环境的变迁,还是我本来就不应该让它们在清寡的水中萌发?看着那些因无知而被扼杀的嫩苗,心中充满愧疚和惋惜。
撒在花盆的种子,在土壤里悄然萌芽破土,我虽然见不着种子的破壳,却可见新生嫩叶绿了花盆的褐土,在阳光水分的养护下生机盎然地一天天长大,直到小小的花盆已显拥挤,我才留了一棵在花盆,其余的都移植到土壤里。

留在花盆那棵继续安然无恙地生长着,可移到地里的,没两天就焉头耸脑,日渐干瘪的腰身软搭泥土上,最后,除了两棵,其余的都命归黄土了。剩下的那两棵其实也是奄奄一息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坚强地以微弱的生命迹象令我信服它们依然活着,但生长的速度就远远落后于花盆那棵。是它们需要时间疗愈迁移所伤的“筋骨”、适应新的生长环境,还是北加州寒凉的地气在羁绊脆弱生命的生长?但无论怎样,它们最终都活成了一棵“生菜”。


植物如是,人不也一样?不同的环境里,有些人早熟,有些人晚熟,有些如花盆里的生菜顺境而生,有些似冻土里的幼苗逆境而行,但最终,它们都在各自的生命时区里诠释生命的意义。所以,当我们面对奔跑在人生轨道上快慢不一,在成长的速度上参差不齐的生命个体时,不要过分吹捧遥遥领先的天之骄子,也不要指责、催促那些远远落后的掉队之人,给予他们更多的时间和耐心,请相信,每一个生命都会在属于自己的时区里绽放出各自的光彩。
活出个性的黄瓜
从商店买回来的那棵黄瓜苗,翠绿挺拔,专业的育种栽苗,给它的成长之路一个先天充足的铺垫,当我把它从商店拎回家,从小花盆移植到土壤里后,小苗“没哭没闹”地安然过渡,继续在“新家” 藤叶茁壮地成长。没多久,就学会“往上爬”了,又过了一阵,藤叶间长又出很多待放的花蕾,继而一朵朵小黄花便绽放枝叶间,低调而又灿烂。



看着密密的黄瓜花,我得意地臆想着日后累累的果实,心中不禁窃喜一番。然而,人有雌雄,花亦如是,原来,那些密密的黄花中,只要少数是拖着小瓜尾巴的雌花,而大部分都是“华而不实”的雄花。最后,我前后只收获5条黄瓜,它便走到生命的末季了。

在那些修成正果的黄瓜里,第一条算是腰杆挺直,有点黄瓜该有的模样,但也头大尾细,像根橄榄球棒,其余的4根,就更有个性了,它们婀娜地卷缩成团,活生生长成了一个个绿色音符。但无论是“橄榄球棒”,还是“绿色音符”,它们都以黄瓜该有的口感和味道,给舌尖以慰藉,予我收获的满足。



其实,黄瓜如是,人不也亦然?每个人来到世上,都自带天性和使命,顺其自然方能使其飞得更高更远。比如对于极具艺术天赋的人,就不要强迫他们苦功数理化,走那条被公认的维生之路。在我身边认识的朋友里,就有一些“不听话”的孩子,没走家长期待的、或者为他们铺垫好的理工之路,随心而往地在艺术、文学、美术的天空里自由翱翔,最终以自己的天赋加努力,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活出了人生的精彩。
所以,我们不应该以世俗的眼光来评判一个人或一件物事是常态还是“变态”,每一种状态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正如那些用“绿色音符”奏响一段人间烟火旋律的黄瓜,那些不按常规出牌的成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