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从农夫市场不经意地捧回一把向日葵,那是我第一次把向日葵请进屋里,插进花瓶。从此,我喜欢上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阳光、向上、充满朝气。
后来,我曾在花圃里买来在花盆里秧好并开着花的向日葵,回家后移植到土里,可是,她们夭折了,连花带叶一起枯萎。是她们不喜欢我家后院的土壤,还是我的耕耘不善? 从此,我打消了自己种向日葵的念头。
近年,连续两季的盛夏,我在加州大农场饱览了向日葵花海在辣阳下的热烈、黄昏里的震撼,已心生一份满足。
近日,也说不清何故,一阵心血来潮,又有了一股种向日葵的冲动,并上网购买了一袋种子。没有很大的期待,因为我从来就没成功地种植过向日葵,更别说从种子开始了,能否被我育出苗来还是个很大的问号呢。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无论成败都可以坦然面对。
种子买回来后,我先把它们放到水里泡了一天,然后才移到花盆的泥土里。没几天,种子在湿润的花盆里冒出白芽,又吐出嫩叶,一个绿色的生命就这样神奇地迸发了。看着这一株株我亲手育种、培植,又正在健康成长的嫩苗,对于原本没抱任何期待的我,无疑是一份惊喜,乃至成功感了。
过了几天,我把那些拥挤在狭小花盆里的向日葵小苗一棵棵移植到土壤里,那里才是一个它们可以任性地自由伸展的天地。眼看那几片问世不久的嫩叶,我的脑海里已经在臆想着那一张张灿烂绽放的笑脸了,在屋前、院后......
带着一份兴奋,我把这些第一次亲手秧活的向日葵苗晒上微信了朋友圈,谁知,不止一位朋友提醒我说:现在种有些太迟了。这才让不谙种植又凭着一时冲动的我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花季”。对啊,每年向日葵都是盛夏开花的,我去加州大农场观赏花海,不也都在盛夏的七月吗?而这些夏天才秧种的苗到了秋天还会开花吗?顿时,一阵失望掠过心头,不过随即又释怀了。不是吗?能看着一把葵瓜子从我手里变成一株株绿色的生命,再定格在我的镜头里,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份满足,至于向日葵花,就让她们继续绽放在我的臆想里吧。我把种子留待春天,把花开的期望寄予夏季。
虽然,对花开已期待不再,但对幼苗我依然悉心如初。早晚的浇水,充裕的阳光,健康快乐的它们,很快就长成一株株亭亭玉立的绿苗,在屋前院后随风摇曳。即使没有花的亮丽,还有苗的茁壮,它们依然青葱着我的世界,这也不能不说是向日葵给我的一份赠予。
然而,在九月一天,我突然留意到那些绿苗清瘦的腰杆顶端,竟然孕育着待放的花蕾——那是本应属于夏季的向日葵花蕾,却在仲秋里含苞欲放!难道是向日葵为了不负我心踏秋而来?虽然我明知这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但还是一厢情愿地把这些秋日的盛放感性地归于花的灵性。
花蕾日渐沉重,压弯了瘦弱的腰身,我在旁边插上可以支撑的竹竿,让它们可以负重抵风,继续安然生长,而我就在那里静待这些“新客人”绽放羞涩的微笑。
终于,花开了!房前这排亮丽的向日葵,沐着阳光绽放、迎着秋风起舞,先是羞怯,再是灿烂,明快着秋日里已显零落的前院。
看着这一张张充满朝气的笑脸,我那早已打消了的“摘一把向日葵放进花瓶,再请进屋内,放上桌子”的初衷又复燃了。然而,转念间我想起读过的一段话:喜欢一朵花,就把她摘下;爱一朵花,就为她浇水。我想我还是当一位爱花之人为好。
花本属自然,生于泥土,归于大地,此刻,就让她们短暂的美丽继续明亮着外面那个落叶飘零的秋天吧。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善待它们,善待生活的每一天,必会以惊喜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