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看的故事（1）法律的空挡

暑假回国坐 Aerican Airline 的航班，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 LCD 小电视，可以看十一二个频道，有很新的电影和很经典的 sitcom ，把自己想看的几部电影和 sitcom 看完，中间再睡一觉，就差不多到北京了。有一年还看了 Lord of the Ring ，当时觉得枯燥无比，五分钟后再也无法继续。这是闲话。

去年的旅途上破例看了一部肥皂剧。说是肥皂剧，其实严肃的很，而且机敏睿智。 The Practice ，从来没听说过，但是看了一集后我就等着把所有的都循环看了两遍。

后来网上查了一下，发现是 ABC97 － 04 年的作品，似乎收视率不是很高，没有进入 syndication 。

说说我看过的几集。

有一集说的是一个人有精神问题觉得手上的枪控制他杀了人，拿着枪跑进了律师事务所。律师甲安抚了这个人，由他把枪藏在了会议室的某个角落，并以辩护律师的身份打发走了追来的警察。

庭审时焦点集中在凶器上，看到嫌犯及其手枪的只有这个辩护律师。按照电视里美国的法律，如果他看见了嫌犯藏匿凶器，那么他有义务向法庭提供此证据；可是另一方面，如果他没看见，那么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他没有义务帮助控方寻找不利于他的委托人的证据。这个法律上的中间地带非常微妙，他只需要说我没有看到嫌疑人藏匿凶器，既没有说谎做伪证也没有使凶器暴露。那把枪始终在会议室里藏着，但永不可能作为证据出现。这是个仗义律师帮助穷人打官司的故事。故事的结尾是这个律师在赢了官司之后的夜里，随手把藏在怀里的一把枪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同样是关于法律的空挡，同一个律师，某种镇静剂有导致抑郁症的可能，有若干患者服药后自杀的事故。律师甲为其中的一个死者家属指控医药公司，证据不足的情况下靠黑客朋友帮忙搞到了制药公司关于此药副作用的内部机密信息，以此相要挟，制药公司给服药致死者的家属巨额赔偿。律师无法在法庭上提供此证据，因为这意味这自己会因非法手段而惹麻烦，但医药公司也不敢让机密信息泄漏，结局是双赢甚至三赢。

这两个故事让我想起水浒里面的黑白两道的关系，纠缠不清。譬如朱仝雷横这样的执法者就和黑社会关系密切，平日会从黑社会得到好处，出了事会给通缉犯通风报信甚至放走罪犯。执法者会在 “ 义 ” 的层面放弃 “ 法 ” 的要求，而这种放弃也会为看客所理解甚至鼓励。黑白两道的存在不是非此即彼的简单二元对立，作为法的对立面的江湖同时也是法律陷入两难时对法律世界的修正。而这种修正，非但没有危及现有社会结构的稳定，反而成为这种稳定的一个必要条件――法之所以成法，必须有它所否定的对立面。就如以上的两个例子，法的存在使得法的空挡成为可能，非法手段在的使用肯定了法的结构，法律作为最暴力的否定保证了 “ 正义 ” 的一方获胜，黑白两道在复杂而微妙的依赖关系中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