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星期六,金平和华敬轩早早来约苏婕去上苑看电影,肖梅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是三人出行。看完电影骑车回学校的时候,金平慢了下来,骑在苏婕身旁。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嗯?”苏婕不知道他指什么,自己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说甄正。那天他跟我说起你去他家的事,说得不堪,我让他不要胡说,我不相信你是他说的那样。”
黑暗中,苏婕脸红了。没有想到甄正是个没有口德的家伙。她非常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奇怪,跟甄正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毫无廉耻,现在金平不过是提起了这件事,可是她却觉得无地自容。
可能因为金平是个纯洁的少年吧。
“我没事。”她简短地答道。
金平说:“你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甄正这个人,对感情很不认真,如果是我的姐姐或妹妹,我肯定不让她跟甄正交往。你不要理他。”
她确实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也许从头就知道甄正不是真心,所以从来没有付出半点真情。
但金平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关切地对苏婕说过话,苏婕心里暖洋洋地,非常感激。金平真是个正直善良的好男孩,一点都不幼稚,面对甄正,竟能为她辩护。一般男孩,听朋友调侃另一个女孩,纵使不随声附和,也不会当面跟朋友翻脸。
她记得有一次大家排队买票,金平面无惧色地走上去跟夹塞的人理论,让他们去排队。长长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敢走出来这么做。
从此她真的对金平刮目相看。这个世道,正直的人本就不多,正直而有勇气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开学三个星期,肖梅来找苏婕:“金平整个暑假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我回来后,他也没来找过我。”
苏婕心里一沉,不由得想起去年暑假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来。她想安慰肖梅说,也许男生手懒,不愿意写信,可是金平给自己写过一封短信。她不想虚伪,于是说:“你去找他问问呗,我不久前还在食堂见过他。“
肖梅摇头。苏婕看着平常风风火火快快乐乐的肖梅,此刻愁眉紧锁,很无奈地等待着,竟然不敢或不愿意自己去问一下,不禁同情起来,生出侠义心肠,说:“我去问问他怎么回事吧。”
刚还觉得金平那么好呢,怎么开学了这么久了,他竟然也不来找一下他的女朋友,而且暑假连封信也不写,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她去找金平:“你和肖梅,到底怎么回事?”
金平面无愧色,看着她说:“今晚我们去看电影吧,到时候再告诉你。”
苏婕说好,虽然心里总觉得不妥,跟别人的男朋友去看电影,于是她安慰自己说:我只是找个机会帮肖梅问个清楚。
那是一个微凉的傍晚,他们买了票后,百无聊赖,就在上苑的街道里随便走了走。很多商店已经打烊,昏暗的路灯亮了起来。他们走进一家小店,各买了一样冷饮。
苏婕清楚地记得自己花了7毛5分钱买了根紫雪糕,那是她第一次吃紫雪糕,也是她第一次单独跟金平外出。他们边吃边往电影院走的时候,苏婕惦记着自己的任务,看金平又没有告诉她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跟肖梅,到底怎么回事?”
金平沉默了片刻,说:“我并不爱她。”
“可是,可是你们交往了一段,肖梅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非常伤心。”苏婕本想说,可是你拉过她的手,目光深情地追随过她的身影,但是,她没好意思说。
金平没有说话。
“哦。你跟她说清楚吧,总得给她一个交待。”苏婕说,她甚至都没打算劝一下金平,或者批评他几句。
金平还是没有说话。
“好吗?”苏婕催促他道。
“好吧。”金平勉为其难。
苏婕满意了,觉得自己总算完成了任务,不虚此行。
可是她心里如有鹿撞。金平紧挨她而行,偶尔手臂还会碰到她的手臂。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地走过路。苏婕没有避开。
那一夜的电影,不记得看了些什么,只记得金平坐得离她很近,而她的心,一直砰砰地跳,有一种温暖,从心里散开去,烧得两颊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