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妹子:
见字好!
仔细阅读了你这封情真意切的书信,觉得你有上进心,更感到你有一颗孝敬心。其实不光是你,我也有同样的心理。
非常非常的遗憾,这些年来,在蒙特利尔的漂泊中,由于自己诸事不顺,尤其是婚姻大事未能圆满,非但没有在年迈的老母亲身旁好好的尽孝道,反而让她老人家操心不少,有时候思想起就心绪不佳,神情阴郁。
每当和老母亲通国际长途电话的时候,在上海的她老人家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东儿,我吃得下,睡的稳,身体硬朗着呢,你不要为我担心呀!只要在加拿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日子过得平平稳稳、顺顺当当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啊。”一次又一次的听到老母亲不厌其烦的在电话那端反反复复的唠唠叨叨,我总是疼痛难耐,愁肠欲断。
今年五月初,我回上海休假一个月,主要是好几年没回上海了,想母亲想得厉害。
老母亲也想我,听说我要回来了,兴奋的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在我到达上海的那一天,老人家在弄堂口,冒着蒙蒙细雨整整等了我五个小时。
以后的日子里,虽然老母亲已经是九十一高龄了,可是她不管自己老迈年高,抢着每天为我做饭,(其实我的烹调水平还是不错的)抢着每天为我洗衣服,似乎我在她老人家眼里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这次回家,我明显的感觉到,母亲老了,背更驼了,发更白了,尤其是听力更不及以前了。我们俩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尽管她耳朵背了,总是听不见我在和她说什么,可是她又竭力的把耳朵凑在我的嘴边,细细的辨别我的话语,令人感动同时又心酸。
在和老母亲呆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我有时陪她老人家逛街,有时和她老人家上馆子吃饭,……
可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一个月的时间一瞬间就过去了。返加拿大的那天,老母亲亲自将我送到上海浦东机场,当送我的车子离我渐渐的远了,我似乎还看见她老人家在向我频频挥手,这时我终于禁不住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从老母亲我又想起来我已经去世的老父亲。
一九八九年九月五日的深夜,他心脏病突发,悄悄地走了,任我们悲恸欲绝,任我们千呼万唤,他就是双眼紧闭,直直地躺在床上,永不回声,永不回声。
当我前去西宝兴路火葬场为他送寿衣时,两脚无力,虽饿却咽不下一口饭。在回家的路上,我终于抑制不住,当着公交车上许多众人的面,眼泪就流了出来。
来加以前,我终于在上海东海之滨的奉贤滨海古院买了一块墓地,让老父亲入土为安,长眠在他流洒过血汗的地方。
唉!年纪越大,感情越是脆弱,心里承受能力越是差。有时候我时常在责备自己,是否为了自己追求所谓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没有尽到许多应尽的责任。
中秋佳节又将来临,每逢佳节倍思亲,往往这个时候,更感到内疚。
又是一轮秋月明,
只见晖映不见娘。
乡关万里路迢渺,
更忆江南别恨常。
呵呵,不说了,祝你一切安好!
东哥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