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苏扬

在北美漂泊,有时心理很累,梦里不知身是客,总把他乡当故乡.。想找个地方说说话,在烦闷的工作之余,诗情画意,陶冶情操。也许人到中年,有了经历和阅历.万事看的很淡了,也许自己活的很精彩,也许自己活的很平庸,但大体上我都无法有了很大的改变了,活的自由些没有野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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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追忆】:“大饼、油条、豆腐浆”以及“柯湘头”(下)

(2023-12-06 10:07:10) 下一个

“柯湘头”长得水灵,伶俐聪明,活泼好动,她有男孩一样的性格、气质,又有着女孩特有的敏感、细腻。我最羡慕的还是“柯湘头”一口流利的上海话,韵味浓郁,糯腻爽脆。不象自己的上海话里苏北口音浓重,常常被“柯湘头”耻笑为:“江北驴子学马叫”。

“柯湘头”的父亲是中共的一位海军战士,当年曾经多次受到赫赫有名的中共东海舰队司令陶勇中将接见和嘉奖。只是非常不幸的是在五十年代末的一次国共两党海上鏖战中不幸捐躯了。 

由于 “柯湘头”是烈士弟子,党和人民政府给予了她每个月十八元人民币的生活补贴,将一直到十八岁成年。所以 “柯湘头”可以说是衣食无忧,无须为生计担心,不象我和自家老妹如此这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每当这个时候 “柯湘头”来这里找我商讨《红卫兵战报》的编辑油印和大批判文章的修改润色,或者找自家老妹踢毽子,跳皮筋,玩“老鹰捉小鸡”等游戏……若是看到这样的场面,尤其是我和自家老妹的一脸窘相,往往便会豪爽的即刻慷慨解囊,掏出四枚银光闪闪、闪闪银光的一分人民币和一张半两的上海粮票,热情快速递给柜台收钱的满脸皱纹菊花大妈,为我们买上一根金灿灿、亮晶晶油条。

她知道我脸皮薄不好意思拿,硬是塞在天真稚气的自家老妹的小手中。

接过油条的自家老妹笑了,快活的蹦跳起来,腮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真像一朵绽开的红山茶,头上扎着的两只羊角辫子也高兴地一摇一摆。

而我呢,却是嘴唇哆嗦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惊喜和感动的心脏怦怦狂跳不止,出神的久久的望着她,凝视着她。

虽然十一、二岁的小屁孩,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和爱情,只会这样暗暗发誓:“等我以后有钱了,会待 “柯湘头”更好,买天底下最珍贵的给她!……”

 

好多年好多年以后,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我已经是上海著名国有企业助理会计师,自家老妹也下海经商了,在浦东金桥开发区创办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房地产公司。

由于自己是掌管白花花银子的财务大臣,手里有求的客户一大把一大把的,做的是朝南坐的生意,于是隔三差五的便有人前来贿赂,竭诚恳切的请我赏脸“腐败腐败”,自家老妹也为了打通了人脉广开财路,时常宴请有关人员增进彼此的感情。

于是天南地北,南京北京,兄妹俩出席了不少丰盛的酒宴。

从色泽淡雅的糖醋三丝,吃到甜松香脆黄金栗米饼;从灿若明霞的剁椒鱼头,吃到浓油赤酱的东坡肉;从山野本色的砂锅土鸡黄澄欲滴的香酥蛋塔,吃到清丽脱俗的高汤鱼丸;从清爽口的精品凉菜,吃到回味无穷的老火靓汤……

兄妹俩够尝了山珍海味,吃遍了鱼翅燕窝,但是潜意识觉得还是那时 “柯湘头”买给我们的油条味道好,吃在嘴里,暖在心中。

 

写在后面:

中学毕业了,“柯湘头”被学校保送进了上海杨浦区民政局工作,我无奈的下放到郊区的崇明农场耕田。

改革开放以后,“柯湘头”辞职离开了死气沉沉的政府衙门,毅然下海经商, 在上海特色服装批发市场的七浦路租了一个门面,从事女装批发,我也顶替回沪后考入大学进行工业会计系统学习。

再后来,结婚生子的“柯湘头”,又创办了自己的健美院,我同时飘洋过海来到了蒙特利尔,再再后来彼此就渺无音讯,没有联系了……

二零一四年十月份国庆长假期间,自家老妹和“柯湘头”在上海的外滩偶尔相遇,黄浦江边,俩人手抓着手,莺声燕语的说个不停。自家老妹瞧得“柯湘头”脸上憔悴,关切的劝她保重身体,注意休息,“柯湘头”在和自家老妹慨叹韶光已逝,青春不再的同时,好几次提到我。

据自家老妹后来说,当“柯湘头”知道我这当年妈妈的宝贝疙瘩,在上海连最基本的淘米煮饭都不会的书呆子竟然屈身于厨房风风火火、忙忙碌碌的做起来伙夫,而且一个星期工作六十六个小时以上,有时一天竟然连续抛锅颠勺十四个小时的时候,顿时惊愕失色,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二零一五年八月的一天深夜自家老妹破天荒的从上海打国际途电话来,她呜咽的告诉我,说是当年自己暗地迷恋的、说话的声音如百灵鸟般悦耳动听的“柯湘头”于自己名为“柯湘头”的健美院午餐时心脏病突发,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猝然离世。终年57岁。

我惊闻噩耗,撕心裂肺,怆然泪涌,愣了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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