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大了,眼前的许多事情常常今天做过,明天就会想不起来。但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上海市建设中学,位于大杨浦的杭州路上。在这里,自己曾渡过了一生中最愉快的四年的特殊学习生涯。
初中二年级以前,也许是自恃有点才气,(因为那时我是红卫兵团的宣传委员,学校里的大批判专栏。班上的黑板报都留有我的文字和墨迹,)因此,除了学习和工作以外,一般我极少同人交往,更不要说是异性的女同学了。
我们班上有位长辫子,名叫陈慧芳(化名),家住在我隔壁弄堂的同心公房。有事没事总是特别关注我。
一九七三年深秋,我们七四届的八个班级,为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指示,来到了上海郊区的南汇县四灶大队,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农村锻炼。由于自己的特长,仿宋体写的特别好,被安排在学农连部刻钢板,负责主办反映好人好事的《学农战报》。
长辫子驻扎和劳动的地方离我有一里地,可她常常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跑到连部找我,有时会给我带些她煮的肉丝炒咸菜,有时又会送上一个香喷喷的苹果。
她见我刻写蜡纸时天冷风寒手容易生冻疮,还特地连夜赶结了一副绒线手套给我保暖。
文革中期,群众自娱自乐的样板戏文艺小分队和露天电影很流行,每逢星期六傍晚,我们眉州街道居委会门前便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长辫子”总是早早的提前赶到,在舞台前或银幕前抢位子,放上两张小矮凳,一张是她的,另一张自然是我的。
尤其是国庆节的时候,常常在夜幕降临还没降落之前,我俩便爬上了我家那石库门三层阁上的房顶上,“长辫子”紧靠在我的身边,我俩一边吃着她炒的西瓜子,一边兴高彩烈的观看市中心人民广场怒放着的五彩缤纷的烟花。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长辫子”的母亲生活在香港,她知道我很喜欢集邮,总是把她母亲寄给她的信,从信封上将香港精致的邮票一张一张地仔细收集起来送给我,而自己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多说了几句“谢谢!”而已。
很多年以后,她结婚搬到浦东后,我们偶尔在上下班的路上相遇,兴致勃勃的谈起以前如烟的往事,我恍然大悟,才彻底明白了她的一片苦心。
其实,说我那时没感觉是不现实的,只是认为“长辫子”太一般了,触动不了我那情感之心。
爱情是两厢情愿的事,一头热是不成的。估计大辫子会对你念念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