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工作的餐馆新来了一位“兼职女收银”,手脚勤快,只是脾气孤僻,不爱说话。
一天清晨上班,老板迟到了,准时到达的我和“兼职女收银”只好在门口耐心等待。
于是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兼职女收银”告诉我她是来自于中国哈尔滨的中年离异女性,曾经在蒙特利尔交往过一个上海男朋友,是在法语进修学校时认识的同学。她羞答答对我说那段经历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和过于精明世俗的上海男人的观念有很大的差别,不适合做伴侣,只能做朋友。
我非常高兴“兼职女收银”对自己的推心置腹,但是对她的偏见不以为然,于是也就和她侃侃而谈起来:
“呵呵!上海有小男人,更有‘老克勒’,只是你运气不好没有遇上而已。
当年生活在上海的时候,我最想听到的是周围的亲朋好友称呼自己是‘老克勒’。因为只要是‘老克勒’那这个男人必定比上海以及全中国的其他的男人来的优秀、有品位。用时下流行的语言语言来形容就是有型,有钱,有车,有腔调,懂得享受先进文化,生活是悠闲的,雅致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贵族的气息极品男人。
他们最难能可贵的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哄着女人而且永远的给女人一种幸福的面子,不会‘野嚯嚯’(国语:不着边际)乱来。”
风乍起,吹皱了餐馆门前池水,也吹动了“兼职女收银”不平静的心,我继续自己的话题:
“虽然我是上海人,可平时也很讨厌个别过于精明的上海小男人。记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上海大杨浦的一家国有企业的财务科就职,每天八点只要自己前脚进财务科,隔壁计划科一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便后脚跟进,有时候向我打听这个月的奖金他能够拿多少;有时候也会告诉我平凉路上的那食品店的红酱油要比长阳路上的那家便宜二分钱,有一次甚至慎重其事的来要我来帮他拿出谋划策,说他的女儿生小孩出院的那天究竟是打出租回去还是坐公交车回去呢……对于他反反复复的唠唠叨叨,虽然我非常不耐烦了,但是基于礼貌还是脸面带着笑容一直到下班的铃声响起后,才去洗澡回家。只是以后只要一看见他来我就借故西瓜皮钉鞋掌 — 开溜了(比喻偷偷溜走。);
“兼职女收银”不再矜持了,悄悄抿嘴“扑哧”一声的笑了,我的谈兴也越来越浓了:
“ 也许你以前的那位男朋友就是这一类型的,所以你心理有阴影也是自然的。但是矛盾的普遍性也存有矛盾的特殊性,不是所有的上海人都象你所碰上的,海纳百川也许是我一直以为上海人应有的胸襟。
“兼职女收银”频频点头称是,想了一会儿神色鬼鬼的反问起我:
“东哥,那么你评估评估自己,在上海滩是属于小男人还是‘老克勒’呢!”
我毫不犹豫的答道:“介于两者之间吧,也许在加拿大生活过久的缘故,我喜欢把复杂简单化,平平淡淡的一切顺其自然,所以这里的朋友同事都一直觉得自己有一种北方男人的奔放,豪爽!不像一个典型的上海小男人...
更有的说我南生北相,照古时候相书的说法就是帝王之相,忽悠的我云里雾里,轻飘飘的,晕乎乎的,仿佛自己真是一位真龙天子了,但是自己再细细一看,原来伏地叩首本人“普天同庆,皇恩浩荡”的众大臣都是一些炉灶、铁锅、汤勺、饭锅、碗筷等等。愧疚,愧疚、还是愧疚!!!啊呀呀,窃以为自己充其量只能领导这些厨房用具啊。”
“……哈哈哈哈哈哈”
“兼职女收银”终于开怀的放声大笑了,声音是那么响亮、爽朗,
笑声惊动了开着“大奔”过来的法裔老板,先是一愣,后来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