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二月初的一个下午,我躺在床上看电视连续剧《神雕侠侣》,客厅里传来嘈杂声。接着便是一个女孩子的哭叫,悲悲切切,"Mom, don't leave me, please, mom,mom....”.然后是几个护理的声音 “ Gary,don't cry, calm down....” 我猜着我们"rain tree cabin" 接受新病人了。
果然不错,她就是Gary,一个家庭暴力受害者。 晚饭后,护理给我们淋浴,然后全部带到客厅看电视。有几个坐轮椅的,还有我们三个走动的。护理们给我们每人找个地方呆着,他们就围着一个桌子坐下聊天。Gary 和我一起坐在一个长沙发上,穿着质量考究的休闲服,长头发盘在头顶。
“请给我爸爸打电话,告诉他把我的车钥匙送给我丈夫,让他来接我回家。” Gary 告诉护理,接着说出一长串电话号码。护理口里答应着,却一动不动。Gary 不厌其烦的讲述着为什么要她丈夫用她的车,一遍又一遍的催护理给她爸爸或丈夫打电话来接她回家,护理终于不耐烦了。
“Gary, 你在哪儿?哪个城市,那个州,那个疗养院?”
“我在哪儿?我在哪儿?我不知道”。Gary 一脸迷茫的回答。我这才注意到她可能头脑不清楚。可能为了阻止Gary的的一再要求,护理请她介绍自己的教育背景和工作情况。她原来是学教育的,硕士毕业,在乔治亚州一个不错的科研机构工作,和丈夫是同一部门。她说自己二十七岁,却说是六六年出生,我猜她是搞糊涂了。
次日在餐厅等午餐时,Gary 面带微笑,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我们大家说:“我和丈夫相识于初中,十三岁那年相爱。我们初中,高中,大学及研究生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完成, 他一直是我的甜心“。Gary 笑得那么幸福甜蜜,好像又回到那学生时代。
“Gary, 不要再提他了,忘了你丈夫吧,忘了那个男人!”Ms.Lopei, Gary的护理,严肃大声地警告Gary。我吓得急忙收住笑容,看着Ms.Lopei, 一头雾水。
这个疗养院的二百多个病人都是由事故引起的脑损伤者或身体损伤者,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由交通事故引起的,少数是工伤,还有些是修自家房顶,不小心摔下来的,极个别是家庭暴力受害者或被未注射破伤风疫苗的动物咬伤的。不知Gary属于哪一种,我在想。
咋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