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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对着电脑就是容易发胖,尽管保证每天半小时散步,但上班还不到3个月,我的体重已经增加了, 突然有种迫切感: 那些旗袍可能已经变小了!赶紧穿上照相---趁着还不太晚!
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我不用担心虱子, 但却要一边和蚊子战斗, 一边在花园里和自己所有的旗袍拍照,似乎想用这种仪式去抓住青春的尾巴。
白发越来越多, 但我不敢太伤感, 一来我尽量不去为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烦恼, 二来是因为同事。 公司里有很多白发苍苍的老同事。M右胳膊缠着绷带,不是左撇子的他艰难地用左手敲着键盘。D说医生建议他手术, 可他还在犹豫。 Q上半天班就得走人,因为他的妻子也是一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两人的病假都已用完, 只能用年假来轮流照顾生病的孩子。 K突然消失了几天,S问出了什么事, D说:“他在乡下骑车锻炼, 一只狗突然杀了出来。 狗当场被撞死, 而他此刻还在医院。有次他骑车时,还被大卡车撞倒, 昏迷了好久。加上以前服兵役受过的那些伤, 哎,他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身体里有很多碎骨。 ”
S说:“如此看来, 我还不算最糟。医生说癌症让我只能活几个月, 为了能有资格接受器官移植,我很快要接受压力测试, 也许我在测试过程中会因为心脏病而突然死亡。 以前我如果说错了话, 得罪了你们,请原谅我。”
正在忙碌的我, 什么也没说。 一是因为S天性温和乐观,总在开玩笑, 二是我不知道在安慰他时, 该如何掌握分寸。我的手依然在敲键盘, 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难过。
也许因为有很多老同事, 经常听到某人或者其家人亲戚等,突然中风,手术,葬礼等让人沉重的单词。 K恢复上班后, 我问他:“如果你连袜子都没法穿, 吃饭怎么办?”
他说:“我妻子此刻在住院。我岳母帮忙, 可她不能做饭, 因为她脑子已经糊涂了, 做饭可能会引发火灾。”
“天哪!我为什么在你脸上还能看到微笑?”我由衷地问。
“上帝给了我们这美好的一天!瞧,今天天气有多好!”他和我道别,一瘸一拐地去开会。
因为残疾人保护法,公司招了一些残疾人。开会时哑语翻译的手势总是让我困惑:手势的组合应当是有限的, 怎么可能精确表达那么多单词?我也很奇怪,盲人的手指头为什么能辨认出那些千变万化的字? 如果我去摸盲文, 肯定什么都摸不出来。 盲人眼瞎, 而我的手指头,也是瞎的。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残疾人呢?
每次看到一个残疾人, 我就要拼命掩饰内心的难受。我面前的这个人, 经历了多少歧视,磨难和羞辱?哪一条生命,能随随遍遍,轻轻松松活到今天?生老病死, 无人能躲。 我可以用周末早上, 给美丽的旗袍拍照,试图抓住从我手中溜走的青春, 却又清醒地知道, 什么也抓不住。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修炼自己的心性, 就象满头白发的K,疼地雌牙咧嘴, 但一瘸一拐的他,却依然朝我微笑:“今天天气真不错!”
在尽量与人为善的同时, 我发现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 歧视都在很多人的血液里蠢蠢欲动---因为种族, 民族,宗教, 阶级,权力, 观点,爱好,外表, 甚至胖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