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恩怨(二十四)林彪这个人
(2009-09-11 20: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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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恩怨(二十四)林彪这个人
王任重这个人在这桩公案里,可谓一个重量级人物。毛的那封信中的“西方的一个山洞”(别称滴水洞)即是这位地方大员,在中国到处饿死人,毛自罚“不吃红烧肉”的1960年,大兴土木在毛的湖南老家,为老人家修的一处高级别墅。前文讲到处,1966年春,毛在武汉谋划兵事时,王便是毛小圈子里的一个极受宠信的人,信是自称在“滴水洞”写的,说给随行的湖北第一书记看过,自然顺理成章。
王任重(1917—1992)河北景县人。1949年5月,任湖北省人民政府副主席。1954年夏,任湖北省第一书记,1958年任华中协作区主任(湖南、湖北、河南三省),1960年秋,取消协作区,恢复中央局,担任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二书记。 1966年5月28日,中共中央文化革命小组成立,王任重为四名副组长之一,排名在江青之后,在张春桥之前;《五一六通知》即是根据王整理的毛泽东的讲话而成文;“7.16” 王陪同毛畅游长江;参与了修改《十六条》;毛给红卫兵的信,是通过王交给清华附中红卫兵的。1966年8月,接替陶铸任中南局第一书记。 1966年10月,陶铸向毛建议,调王回中南休息养病。毛批示:“王任重同志是文革小组副组长,要离开文革小组,请政治局和文革小组开个联席会,对任重提提意见。”不久,王离京到广州养病。 1966年11月18日,关锋戚本禹接见武汉地区革命造反司令部赴京代表团,关锋说:接到湖北同学给伯达同志的信,提到王任重的问题,要求王任重回去检讨,我和戚本禹同志受伯达、江青同志和文革小组的委托,来看望你们,简单的说明一点情况。王任重来北京好几个月了,在这几个月间,在北京的工作也好,给湖北省委的指示也好,没有在文革小组讨论过,没有向文革小组汇报过。他的作法和中央文革小组没有关系。第二,是王任重已经回去半个月了,不在北京。关于王任重的问题可以找陶铸,他是管中南局的,对王任重比较了解。第三,对王任重有什么意见可以批评。1966年12月5日由武汉二司,三司和外地赴汉的红卫兵共 50多人,组成“赴广州专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团”,兵分两路,一路到广州揪王;一路到北京找陶。 12月25日,中南局和“赴广州专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团”谈判,由中南局派人护送王与“赴广州专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团”同机回湖北,飞机在王家墩机场降落。湖北省省长张体学、武汉军区副司令员韩东山到机场将王接走。 12月30日,陶铸接见武汉“赴广州专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团”赴京人员,对王问题表态:“我觉得王任重的问题是十分严重的,他的问题不单是贯彻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问题,而是性质比这更严重。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是在文化大革命中压制群众。他的很多东西是更早了,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到底最后这个人的性质怎么定,我赞成你们彻底揭,揭到什么就是什么,性质是根据事实,材料来定,先有材料、事实才能定性,现在初步不能定性。” 1967年1月1日,4日和17日,武汉1O万人集会,在汉口新华路体育场批斗王。王站在主席台长条水泥石桌上,头带高帽子,身穿军大衣,胸前挂着“反革命两面派——王任重”牌子。 1967年1月4日,中央文革主要成员接见武汉“专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团”赴京人员,陈伯达指责陶铸是“刘、邓路线的坚决执行者”,是中南问题的后台老板。 “打倒陶铸”标语立即贴遍京汉和全国。陶铸亦被揪出。后王被投入北京秦城监狱,1975年5月,被放出,到陕西武功的西北农科院被监管。不久恢复工作,任西北农科院革委会副主任。1978年任陕西省省委第二书记、第一书记,省革委会主任兼陕北建设委员会主任。1979年调中央,担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农委主任,党组书记和国务院财经委员会委员。1980年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兼中央宣传部部长。1983年当选为第六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88年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1992年1月15日逝世。
亦即说,王任重自1978年出任省级首长,到次年调中央在副总理级干部,其间还出任过宣传主管,有的是时间说话,但其并没说过一句话。何也?如果全归之于当时的政治形势,似也不无道理,因为不管那封信何时写成,其毕竟对周恩来由乱到治起到过相当作用,而邓小平又与林不共戴天,王没必要,也没胆量对此说三道四。但我以为主要还在于王这个人的政治取向,他本人历史上一贯偏左,他治下的湖北是大跃进时的重灾区之一,1958 年,他撰写了一篇《学习马克思,超过马克思》的奇文,送中共主要创始人之一的武大校长李达征求意见。李读后说:“马克思死了,怎么超?恩格斯也没有说过 ‘超’嘛!比如屈原的《离骚》,你怎么‘超’?应当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发展马克思主义。最初是学习(包括读书和应用),发展是学习的必然结果。针对目前我们党的情况,一是普及不够,一是头脑发热,是应当强调学习马克思主义。”王只好把文章时把题目改为《学习马克思主义,发展马克思主义》,但他却并没有能理解李达“一是普及不够,一是头脑发热,是应当强调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忠告,反而以当时盛行的诡辩术,以为“如果说学生要超过先生,儿子要超过老子,青年人要超过老年人,活人要超过死人……这都是马克思主义者所赞成的;但是如果说要超过马克思,那么有人认为这似乎太狂妄了。我想,如果不准说超过马克思,那么能不能说马克思不仅是前无古人而且是后无来者的一位神仙呢?能不能说马克思主义已经达到了真理的顶点,已经结束了真理呢?我看这样的说法也是马克思主义者所不能同意的。那么超过马克思的提法有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呢?难道十月革命和中国革命的实践,20世纪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实践没有超过产生马克思主义的19 世纪吗?难道马克思不希望后来的人超过他吗?” 1960年,因经济困难,湖北省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联合会刊物《理论战线》不得不奉命停刊时,李达终于道出了他当年反对王“超过马克思”的真实指向:“超过马克思,超过马克思,超……超……超得好!我们这个刊物还是小事,饭也没有吃的了!”(实在迂的可爱,60年了,也没弄明白,毛并不要马克思)。
王任重文革初深得毛之宠信,在中央虽无甚劣绩,但在湖北却是个十足的左棍。早在1966年4月初,他就秉承中南局第一书记陶铸旨意(至于陶又领谁之旨意,不说也罢),把李达定为批判重点。4月21至23日,一连三天,王派车接武大哲学系助教陆某到其住所,汇报搜集的关于李达等人的材料。并让陆将她汇报的材料以给他写信的方式送省委,然后由他修改加按,印发省委和武大党委,并上报中南局(当年各省市第一书记,几乎都似王一般,先拿个文化名人出来示众。新疆也是如此)。
4月25日,王在湖北省“学术工作会议”上作报告,依据陆某提供的材料点了武大哲学系和中文系的名:“武大哲学系,哲学史学四年,马列主义只学一年,毛主席著作只学六周。”“工农调干学生为反对学哲学史,被迫退了学。这是共产党干的事么?”
4月28日,省委确定武大为“教育革命”的试点,派省委书记处许道琦和宣传部副部长史子荣进驻武大领导运动,会同武大党委成立“教育革命领导小组”。王特别指示,要把李达斗倒,关键在于做好知情人的工作。教育革命领导小组根据这个指示,对他们所确定的“知情人”,包括李达的编书助手、秘书、警卫、司机以及与李达有工作关系的教员和干部,日夜追逼他们按已经定下的框框写交待、揭发材料,要求他们“拿出定性的东西来”, “一句话也要”。在那种“知情不报就是对组织不忠,对毛主席不忠”的时代氛围下,一些人出于对组织的忠诚,或出于自我保护,都不得不揭发交待。于是,“教育革命领导小组”很快便编印了《关于李达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言行的初步材料》,并由王加上批按语上报中南局和党中央。王在上报党中央的这份材料时又附信请示:“如中央同意,我即告武大党委首先印发给全校党员阅读讨论,然后发动全校师生进行批判。这是武大教育革命中要打倒的一个资产阶级权威,也是党内资产阶级当权派的主帅。”“我看这一场革命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省委决定先以武大作为试点,取得经验,逐步展开。”
5月12日,陶铸在中南局扩大会议上宣布,中央已经同意批判李达了。接着召开“文化革命”动员大会,其中一个内容是进一步部署打倒李达“三家村”。
6月3日,武大召开全体师生员工的紧急动员大会。会上传达了陶铸5月19日在中南局文化革命动员大会上的报告,校党委书庄果作了题为《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把社会主义革命进行到底,向珞珈山反党反社会主义黑线开火》的动员报告。正式宣布:“我们学校也有一个‘三家村’黑店,李达、朱劭天、何定华是它的三个大老板,牛永年(按:党办主任)是‘三家村’黑店的总管。他们向党向社会主义发动了猖狂进攻,把武大的领导权篡夺过去了……我们一定要把这条黑线揪出来,把这个‘三家村’黑店彻底粉碎掉,把学校领导权夺回来!”“现在我们宣布:从今天起,运动正式展开!”
6月13日,武大召开“声讨珞珈山三家村反动罪行大会”。先让李达在家听实况广播,散会前,保卫科指使人把他揪到会场示众,被三次按下头来现场斗争,并被摄像。就在这一天,省市118个单位十几万人来武大声援和声讨,人流长达数里。接着又有数十万群众,夜以继日,敲锣打鼓来武大,持续半月之久。同时,湖北各地市县也召开各种声讨大会。
6月28日,毛泽东又一次来到武汉(煽风点火,实源于老人家也)。
6月30日,李达被报刊、电台公开点名。当日《湖北日报》通栏标题《打垮武大“三家村”黑帮把教育革命进行到底》下,发表“编者按”说:“今天本报发表两个材料,一个是《李达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言行》,一个是《揭发武大的‘三家村’黑帮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罪行》。这两个材料,进一步揭露了李达、朱劭天、何定华黑帮的反动面目,这样,就便于同志们了解他们的反动言行,看透他们的反动本质,对他们进行彻底的批判,把他们斗倒斗臭。”
7月16日,73岁的毛泽东在汉游长江。毛决定7月18日晨离汉回京。17日晚上,他在东湖召开省委常委会,通过了《关于开除混入党内的地主分子李达党籍的决定》(王为自己埋下了不幸的种子)。
8月22日早上,已奄奄一息李达,才被送进武汉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8月24日,李便含冤死去。25日,遗体即被火化。当天晚上,武汉大学校文革召开全校师生员工“愤怒声讨地主分子李达”大会,宣读中央陶铸批复的那份《关于开除混入党内的地主分子李达党籍的决定》(陶铸其人之“文革罪”实源于此)。
1967年春,武汉大学部分群众组织开始公开为李达“三家村”翻案。这年夏,王任重受到了群众组织冲击,并从此身系冤狱近8年(可谓一报还一报,既使在文革中,民心还是向善的。某其时恰在武汉,目睹了反王怒潮,深为武汉民心所震撼,并从此关注湖北,以为似此彪捍民风,发主“720”那样的“暴乱”实属必然。须知,武汉乃推翻帝制首义之地)。
1985年,在武汉大学纪念李达诞辰95周年的会上,曾任湖北省委副秘书长的梅白披露了1958年李达与毛泽东在东湖客舍当面论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举座皆惊!但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王任重却于1989年3月撰文《满篇谎言》,称梅白所披露的这场论争“全是一片谎言”。他说:“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种主观主义的口号毛主席没有提倡过,湖北省委也没有提倡过。”或者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据传,王在其生命尽头时,终于说他这一生有两个人对不住:一个是李达,一个是张体学。
李达就不用再说了;他对不住张体学,是指1959年反右倾机会主义时,对批张体学的“斗争”罢。张是王任重任湖北省委第一书记时的第二书记兼省长。虽然文化和理论水平不如王(毛称王为华北笫一笔杆。但其所谓“理论水平”乃何物,可看其文集便知,无非述而不作吹牛拍马,与李达相比,至多是泰山脚下一杯土。在我看来,中国的事坏就坏在这批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专着圣上脸色行事的所谓理论家们。其典型代表就是王及康生、张春桥们),但却是一位颇得民心的好省长(反右倾,王整张;文革时,张还保王。可见人性之优劣了)。
扯了这么多,只是想说明一点,纵观王任重一生,从来是宁左勿右,这样的人,恐怕是不会讲什么实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