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通常是因为闷了太久,因为想了太多,以为自己听错、弄错,搞错,从心爱女人的笑容里察觉到一点勉强,便开始揣测是不是一切已变味?只不过是对方不想拆穿,想让自己自行明白而已?
知琳脸色绯红,匆匆地又瞥了一眼腕表,赶紧心不在焉地吻了子浩一下,便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子浩十分不舍,可又无可挽留,眼望着顿时充满了整间屋子的寂寞,和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没精打采地坐了两分钟,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好消遣的,又不想一个人傻呆呆地看电视,便走进洗手间打算泡一个澡,洗去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外加一番大战带来的疲倦。
一想起知琳临走那如坐针毡、频频看表的模样,子浩就觉得非常无趣,好像自己千里迢迢的探班和在床上所有的表现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他蔫蔫地去洗手台前取了洗浴用品,一晃眼间,望见从镜子里映出来的绯红唇印模糊混乱的排在自己脸上,不由又心醉的一笑,转念想道:“她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也许她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吧?我敢肯定她的心还在我身上,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销魂!”
这么一想,他又高兴起来,使劲吹了一声口哨,忽然,只觉得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一瞬间迸出夺目的光芒,他凑近了一看,原来是知琳的手机落在洗手台上了。
子浩犹豫了两秒钟,想着要不要给她送下去呢?本来他的倦意已经上来,实在是懒得多走一步了,可是转念又一想:“不行,要是她的手机落在我这儿,我就联络不上她了,只能等着她打电话来找我,这可太没准了。估计她现在也走不远,我还是试试运气,给她送下去吧。”
子浩匆匆乘电梯下去,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根本没有知琳的影子,他左右逡巡了一下,又走到玻璃门外左顾右盼,看到一个专门帮人叫出租车的行李员,心里说:“有枣没枣,我先打一杆子再说!先找这个人来问问吧!”便紧走两步,凑过去问道:“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苗条的东方女孩,穿吊带裙,很漂亮,打扮得就像明星一样,刚才从这里出去呢?”
那行李员艳羡地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这才冲他眨眨眼头说:“有啊,刚刚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子浩暗叫一声“侥幸”, 赶紧塞了一张五美元的小费给他,匆匆忙忙往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这家酒店的露天停车场非常之大,子浩走了半天,越走越觉得没有希望,尤其是天都快黑了,停车场的照明灯还没亮起,别说是知琳的人影了,简直是连会移动的影子也看不到半个,想问都找不到一个人影。他渐渐觉得非常没劲,心里说:“都找了这么久了,就算知琳是开车来的,估计现在也早开走了。”正打算掉头往回走,忽然听到不远处隐约有人争执的声音——还是说的中文,虽然离得很远,听不太清楚,但他直觉其中的一个就是知琳。
子浩心中既惊且喜,赶紧往声音的源头方向大步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孙知琳背对着他,正跟兰姐在争执什么,子浩迟疑了一下,不由放慢了步子,心里嘀咕着:“这个兰姐还真不容易啊,既是经纪人,又兼着司机和生活助理,连我这个二十四孝未婚夫也得甘拜下风!知琳人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片刻都不放松,紧盯跟梢,呵护备至,简直就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啊!我身边还真没哪个弟兄能有她这么敬业呢!难怪知琳这般信任她,连我这个未婚夫都得往后挪位呢。”
子浩心头刚涌起点不是味的惆怅,忽然眼睛一花,就看见兰姐出人意表的走前一步,紧紧地搂住知琳热吻起来——从子浩的角度看,知琳的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一下,仿佛是吃了一惊,但过不了两秒钟,即伸开双臂,也拥住兰姐,头一侧,深深的回吻回去,旁若无人,投入异常。
子浩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傻在那里,一步也跨不出去了。
他浑浑噩噩,脑子一片空白,脚下软绵绵地就像踩了地雷一样,在心里自问:“我这是在做梦吗?是不是这两天熬夜赶飞机太累了?还是看多了同性恋游行时亲密的场景,脑袋里凭空就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虽然他心里还死不愿承认,也还不敢去面对,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被那两个亲密的同性恋人看到,就好像是他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当场捉住一样,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步子,躲到一个树荫底下。很快,他就见两人钻进了车子,由知琳开着,迅速地驶出了酒店的停车场,一溜烟地绝尘而去。
子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树下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他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既无法思考,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脑海中一下蹦出过去跟知琳相恋的片段,一下又反复蹦出今天看到的震撼场面,他不晓得自己这次算不算是戴了绿帽,如果输给女人也算的话,那他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当了多久的龟公?戴了多久的绿帽?!更可笑的是,他过去还一直打着要跟兰姐做个同盟的念头,希望能从她那里探听到一些知琳的讯息呢!
子浩只觉得心里面的苦水一层一层地往上渗,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无助过。除了“Helpless”,他想不出其他的任何词来形容他此时的心境,倒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即将绑缚刑场执行枪决的死刑犯,连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只能听天由命吧。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情敌会是女人,更没想到会是这个兰姐,他就好像一只皮球忽然泄光了气,再也恢复不了弹力了。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他严子浩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和对方比拼一下,就算是打不赢也要上,输人不输阵,但现在换成了个女人,他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堆中,完全找不到支点,也不知该从哪个招式开始比划。
子浩四肢大张地躺在没有一点灯光的房间里,郁闷地快要炸开来。他喝光了冰箱里所有含酒精的饮料,可是脑袋却仍然清醒异常,心如刀割,兵败如山倒。
他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觉醒来,一切还原到他还未发现真相的时刻,如果可以,他真愿拿出自己所有的全部去交换。如果这不是一场噩梦的话,倒他宁愿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面对这令他困窘的处境,和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知琳的哀痛。
可能是混酒的缘故,子浩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也原来越僵硬,也不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多久,才终于虎目含泪地睡去。
一个男人在爱情里最大的挫败感不是得不到心爱女人的青睐,而是当备胎已经够悲哀了,更悲哀的是当备胎都算不上的烟幕弹。
儘量發揮你的想像力吧,看你的思考方向貼近知琳,蘭姐還是我,嘿嘿!
有沒有像桌下放了顆炸彈啊,嘿嘿!
够狠,这集令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