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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站小妞
木愉
~1~
那年,我从火车司机学校毕了业,分到了郑州铁路局,当上了一个火车司机,专门跑郑州到武汉的货车。去的时候,多半拖大同来的媒;来的时候,多半拖武汉来的钢铁。
坐在高大的机头上,我觉得我是一个大力神,拉着长长的火车满天下飞跑。在辽阔的中原大地上,我风驰电掣,一下就回到了儿时的舞台上。那时,我排在队伍前头,用手做成喇叭,放在嘴上,“呜、呜、呜”。后面的小朋友一个个双手环着前面的腰,就也“呜、呜、呜”,扭动着身躯朝前蠕动。
沿途要经过很多车站,车站都大同小异,唯独鸡公山下的桃花站有点意思。那点意思不是因为小站在鸡公山下。鸡公山当然美,尤其是夏天,层林尽染,碧绿葱茏。据说当年蒋委员长还把这里选定为避暑胜地。也不是因为小站本身。小站上只有两栋不起眼的小平房。一幢是候车室,另一幢是员工宿舍。铁轨几乎就沿着两幢房子的窗户伸延而去。进站出站,虽然火车都要减速,我还是能感觉到在火车的冲击和震动下,那两幢建筑的的颤颤巍巍。小站的那点意思来自一个短发的女孩。
~2~
那年月,《闪闪的红星》正在黄河两岸、大江南北走红。第一次看到他,是仲春时节,车子徐徐进了站,我坐在机头,嚼着烧鸡,喝着浓茶,等待司炉铁柱加水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他在站台上跟几个孩子跳大海,我就想起了潘冬子。一头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活脱脱一个潘冬子。看着他,嘴里不由哼出了:“小小竹排江中游, 巍巍青山两岸走, 雄鹰展翅飞, 那怕风雨骤…… ”铁柱上了车,我指着他对他说:“看,潘冬子。”铁柱一看,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没眨一眼。然后说:“莫非真是潘冬子?”我拍了拍他的头,笑道:“说你傻,你不信。”我鸣了鸣笛,车子都开出小站好一段了,铁柱的头还没有扭过来。
从此,每次到桃花前,铁柱和我就有了一个共同的期待。有时落空,有时不落空。就像买股票。落空的时候,火车出了站好半天,我们还是不声不响。不落空的时候,火车出了站好半天,我们还是有说有笑。有次又落了空。我闷坐了好半天,却不见铁柱上来。伸出手腕一看,眼看就误点了。正着急着下去找人,铁柱却上来了。我吼道:“跑他妈哪里去了。”他诡秘地对我说:“鬼子的秘密我知道了。”我不吭声,拉动汽笛,车子吐着粗气,出了站。走了好半天,我沉不住气了。问:“不是有什么球秘密吗?咋的,要搁肚子里烂掉啊。”铁柱说:“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别卖关子了。快说!”他就像宣布一个惊天秘密一样,小声却又迫不及待地说:“知道吗?那潘冬子是个女的,是老站长的小女儿呢。”
以前写的,湖边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