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世纪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刚开始,听说有两本英国小说,一本是劳伦斯的<<恰特莱夫人的情人>>,一本是奥威尔的<<1984>>。前者通过朋友去英国返回带回一本企鹅版原著,抱着字典啃读,惊叹作者把性爱写得如此坦诚,开放,并不觉得什幺淫晦下流。把性爱写得如此纯真、美丽,劳伦斯是第一人,后人也没能再超越他。人生能追求的也就是他描述的灵与性完美结合的爱。后来在外文书店也能买到原版。中译本都是经删减的简节本。也见过四十年代的中文全译本,好像以后也没有重印过,很少能找到。
<<1984>>是在一次外文书店处理一批企鹅原版图书书摊上找到的,处理时把所有书的封皮全撕掉了,裸卖。我一眼瞅见<<1984>>,买下自己装上封皮。初读时,真使我惊奇,奥威尔没有在极权世界生活过,竟能在1948年予人心预见极权国家统治下,一党专政的老大哥,独裁垄断社会生活与个人所有一切,人的一生都在老大哥的严密监视下,一切不符合 统治者的思想都是犯罪,要受到惩罚,连个人的性爱都是严格控制下为革命而做爱。这一切不都是活生生的1949年后中国的现实。奥威尔当时注意力不在中国,他看到的是共产党一统天下的苏联,他看到的是德国法西斯的暴行,他经历过西班牙内战时左派相互残杀,他目视英国左派漠视真相甚至掩盖真相。奥威尔敏锐的视觉,预见极权主义一旦掌握国家机器,能造成人类什么样恐怖的悲剧,人不再是人,而是独裁统治下的无思想的机械零件。
中国对该书的态度一直十分暧昧,不好公开反对揭露苏共和德国法西斯极权统治的名著,又不敢让此书在公众中传播,虽有董乐山等两种译本,但在一般书店很少能见到,更极少有评论文章。但是只要接触过该书的人,不是顽固不化的极左派,不会不引起心灵的振撼。
赫胥黎在提到<<1984>>写道:“(极权统治者)他们会用从小调教和麻醉催眠法来替代大棒和监狱,使之更有效的统治手段,通过使人们热爱被奴役状态,同样能达到鞭笞和脚踢令其服从的效果。”今天的现实不由使人们像鲁迅所说的甘心情愿去争当奴隶。
奥威尔在1949年写道:“我相信极权主义观念在每个地方的知识分子脑子里扎了根。此书的背景放在英国,目的是强调讲英语的人没有天生优于别人,如果不与其作斗争,极权主义可能到处胜利。”此话道出作者创作该书的目的,振聋发聩。其实每个人的思想上都有极权欲与依附极权的两面性。小到人际关系中善听顺风话,不爱听逆耳的、与自己观点不一致的话,固执己见,总想说服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大到在政治团体中容不得异己,树立宗派、小集团,相互攻击,视异己为仇敌,这是人性最大的弱点,也是极权主义能在人类中横行作祸的土壤。从每个人思想中清除极权主义的种子並非易事,人人都要扪心自问从我做起,奥威尔的1984才能从人类历史中清除。